嚇得韋小寶大叫一聲,仰面跌倒,道:“乖乖隆的冬,豬油炒大蔥,五毒針這般厲害,片刻之間便將人的皮肉化爛了麼?……惡婆婆,你自已製出這等歹毒的藥物自已受用,滋昧不大好受罷?他奶奶,自作孽,不可活。眼前報,來得快!”
他的心裡著實暢快了一陣於,忽然心念一動,道:“不好!惡婆婆給老子下了琵琶毒,說是除了她無人可解,三日之內,便耍將全身骨頭爛掉了。她這話真的也罷,假的也罷,老子可寧願信它是真的。老於喜歡與花容月貌的小�娘同行,卻不願意與這等又老又醜又爛了皮肉的惡婆婆一塊兒赴陰曹地府埃”
韋小寶生性怕死,一到了性命交關的緊要關頭,便甚麼也顧不得了。當下戰戰兢兢地爬起來,重又到了老婆子的面前。口中喃喃道:“惡婆婆,你做鬼也不必走得太急了,等到解了韋小寶的毒,再走也不遲埃你死了,韋小寶活著,給你做十七二十八個大道場,超度你從十九層地獄進到十八層。”
他一邊胡說八道為自己壯膽,一邊閉上眼睛,出手施救。他也不管甚麼部位,便在者婆子的臉上抓了一把,卻乾澀澀地抓下了一大把皮肉。韋小寶噁心之極,更不敢看,隨手甩了。卻所得“嚶嚀”一聲,老婆子叫出聲來。
韋小寶捂住別別亂跳的胸口,道:“老婆婆,你是雯兒姑娘害了的,可與韋小寶無涉,你要報仇,只管找她便是。不過我勸你老人家不找她也罷,她那樣年青,那等美貌,若是你拉她一塊兒進了陰曹地府,不免太也可惜了。”
耳邊,卻又聽得一個嬌柔、虛弱的聲音道:“韋相公,謝謝你救了我……”
韋小寶聽得聲音不對,才睜開眼睛,一看之下,卻哪裡是甚麼老婆子?一個杏眼桃腮、嬌媚無比的美貌少女,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這人不是別人,竟是雯兒!……
韋小寶這一驚非同小可,道:“你,你怎麼變成了雯兒姑娘?”
雯兒道:“我不是變的,我本來就是雯兒。”
韋小寶如墮五里雲端,茫然道:“我親眼看見,你是老婆婆,你是被雯兒站娘射中了五毒針之後,中毒倒地,雯兒自己卻搶了神龍鞭跑了,雯兒怎麼會在這兒?”
雯兒道:“韋相公,你是老江湖了,定是知道易容術的了?”
“易容術”其實就是現代的化妝術,這韋小寶自然知道,他若有所悟,道:“怪不得我偷看你練功,你肩頭上可是雪白粉嫩的,與老婆婆大不相同。原來你壓根兒就不是甚麼老婆婆,而是閉花羞月,落魚沉雁的美貌姑娘。”
雯兒想起自己練功時肩頭裸露,盡被一個青年男子偷看了去,不由得面露紅霞,微微一笑,道:“韋相公,不是閉花羞月,是閉月羞花,也不是落魚沉雁,是沉魚落雁。”
她這一顰一笑,顧盼生輝,嬌羞而不失大方,確是韋小寶在江寧織造曹府中所見的那個雯兒。與先前那個“雯兒”相較,那“雯兒”雖說與這雯兒一般無二的美貌,卻顯得幾分刁蠻。十成中韋小寶已是信了八成。
可韋小寶還是不解,道:“我可還是不信,世上美貌姑娘不少,可哪裡去找兩個同樣沉得魚落得雁、閉得月羞得花,一模一樣的美人胎子?除非你們是雙胞胎。”
雯兒道:“韋相公聰慧得緊,我們姊妹,確是一對雙胞胎。”
韋小寶“氨的一聲,伸長了舌頭縮不進去。
雯兒忙問道:“韋相公,我的話有甚麼不妥麼?”
韋小寶道:“不是。我韋小寶稀裡糊塗地混跡江湖,見識的也不算少了,幫派與朝廷鬥,幫派與幫派鬥,一個幫派自己夥裡鬥,甚至師徒不和、父子相爭、母女成仇、兄弟反目……甚至亂七八糟的事兒我沒見過?這嫡親的雙胞胎姊妹往死裡打,我倒是第一回見到。”
雯兒頓時神色黯然,道:“家門不幸。出了我們姊妹……唉,也說不得許多了。韋相公,外面殺了人,這客棧怕是住不得了罷?”
韋小寶一下子跳了起來,道:“不是姑娘提醒,我倒是忘了。怕倒是不怕,不過這裡幾具屍體,血糊糊地躺著,姑娘在這兒也是不雅,咱們走罷。雯兒姑娘。你能走麼?”
雯兒欲言又止,半晌,紅著臉道:“我中了九毒針,雖說不礙,卻走不得路的。”
韋小寶大喜道:“姑娘莫怕,我揹著姑娘離開就是了。”
雯兒低了頭不吭聲了,韋小寶道:“得罪姑娘了。”背起了她,一溜煙出了房門,口中兀自喊道:“乖乖不得了,強盜殺人放火啦。救命礙…”
其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