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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大西山,為母親操辦後事。

那之後,父親因悲傷過度,數次昏厥。我擔心父親一人在這深山之中生活不便,多次寫信勸他搬去與夫家同住,但每次都被父親拒絕。

我知道,父親不忍離開母親長眠的地方,因而不願出山。於是今年,我再次回到山中,照顧父親。

父親在這一年之中迅速得衰老了。原本寬闊的胸膛如今佝僂著,眼中的光彩也不見了。

他還不到六十,卻像是個古稀之人。

我明白,並非疾病讓他衰老,而是對母親與日俱增的思念,讓父親對這塵世越發厭倦了。

早晚有一天,父親會面帶笑容,追隨母親而去。我作為女兒,必須守著父親,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回到家中,我先熱了碗黃芪水,端給父親。

父親呷了一口,眯起眼睛,片刻後睜眼道:“這是旗山黃芪,用來補氣是好,但有時過猛,若是遇上熱實證,用它反而壞事。”

我點頭應和。

父親又說:“黃芪因品種不同,藥效也不同。還有些藥外表看上去相似,功效卻相反,你比如當歸與獨活,這二者——”

“父親!”我笑著打斷,“父親你當真是看書看痴了呢。喝口茶都有這麼多說道。”

父親就把手中書放下,眼睛一眨不眨望著我:“我不看書,又能做些什麼呢?若是你母親還在,那可做的事就多了。”

我無言以對。

父親再次拿起書:“所以,我就看書吧。給自己找點事做。也好叫這腦子裡頭,別老裝著她。”

我沉默著,背過身,離開了父親的書房。

………

次日午時,我準時去了霧裡巖。

書翁已經在等著我。

他換了一身月白直裾,腰板挺得筆直,端正坐在霧裡巖下,對面還擺著一張竹蓆,想必是為我準備的雅座。

我提著籃子,坐下,從籃子裡依次拿出花生,堅果之類的吃食。

書翁立刻笑開了花:“卓夫人準備得周到!老夫就不客氣了!”

“能用這些零嘴換書翁一個故事,倒是我賺了。不知今日要說的,是什麼故事?”

書翁雙手交叉,隱沒在繡著柳枝圖案的袖口下,輕聲道。

“今日要說的故事,與慶州城裡一處園子有關。

時值一零二五年,卓還幻剛到慶州的第二年,城中戲園子花滿園花重金請了名角長生獻唱。可就在這當口兒,出了件離奇失蹤事件。

案發當日,正下雨。。。”

書翁眯起雙眼,望向我身後的崇山峻嶺。

他再次化身那個測字先生卓還幻,為我講述一段橫跨三十年的悲歌。

 。。。  

第八章 戲言小記之起

公元1025年三月初

戲中言,莫當真。字傳神,也不過,撇豎橫。一紙情分。——《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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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之折——同是天涯淪落人,天下誰人不識君

且說那日,正是三月三,暴雨剛停,春日燦爛。

秦歸眯著眼坐在馬車裡,又數了一遍王員外的打賞。不過是治好了一個得了風寒的小妾,王員外便賞了這許多銀錢,秦歸不免快活起來。

當然,秦歸不缺錢,只是愛錢罷了。

有這樣開心的事,不妨唱段小曲助助興。秦歸抽出扇子,將車簾挑開一道縫問車伕:“師傅,你會唱曲兒嗎?”

“咱只會些粗俗腔調,怕是入不了先生的耳。不過,聽說城裡的花滿園新請了一位名角。先生何不去聽聽?”

“那種地方。。。”也不怕髒了耳朵。

薄雲淡月謝酒,檀板暗悄收,斜影欄杆處,趁醉吟,輕旋走

“是誰在唱戲?”秦歸心裡哆嗦了一下。這荒郊野嶺的,莫不是遇上了狐仙?

“秦先生,前面有個孩子,好像是他唱的。”

中文裡,他和她的發音一樣,故而在下馬車之前,秦歸都以為歌者是一位清麗婀娜的女子。

“男的?”

“是的。我叫長生。”

脆生生的回答,精巧的髮髻,清爽的外貌。方才歌中的哀婉竟無蹤可循。

“上墳?”

“祭奠師父。”

若是換了旁人,對話也就到此終了,此後兩人各自錯過,不再糾纏。但偏偏此方是秦先生,彼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