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十年學書,十年學劍,但空自辜負歲月,於文武兩道,一事無成!倒是頻年流轉江湖,閱人甚多,對風鑑一技,略有所得。”
話完,仔細向淳于俊臉上端詳半晌,並執著他左右雙掌,反覆觀摩,輕嘆一聲,又復說道:
“淳于老弟,休怪白江州直言,以你五官氣色,及掌上指紋,推究起來,老弟出身富室,幼運安康,但生成俠骨,不耐平凡。膽肝照人,性情直率,終於飄零書劍,流徙江湖。縱然行仁會義,無愧於心,惟命宮魔蠍,似屬陰人。一生中難免紅粉知已過多,不容易跳出情海波瀾以外。”
淳于俊這一路之間,委實既系情於長睡“天外之天”中的鐘素文,擔憂自己及“大力金剛”龐信,是否可以為她療傷祛毒,洗刷聲名,又關心負氣而別,不知道浪跡何處的林凝碧,是否可以在萬妙山莊大會上重逢?並解開那場突如其來,使自己莫明其妙的誤會。
所以如今聽得白二先生說是自己一生難免情魔生障,紅粉牽愁,不由驚服不已,劍眉雙蹙地深深一嘆。
白二先生見淳于俊這般情狀,遂又微笑道:
“白江州大概談言微中,勾動老弟愁腸,若不以萍水相逢見外,何妨一傾肺腑?”
淳于俊自與“大力金剛”龐信,在陝西荒山夜雨,竟夕長談以後,早已拿定主意,於“萬妙山莊大會”,及都陽山不開谷口的“鉤劍比賽大會”等武林群雄聚集之處,覓機宣揚鍾素文的奇異身世遭遇,以作眾口流傳,逐漸改變江湖中對她的那種錯誤認識,故而見白江州發問,便立即搖頭苦笑道:
“淳于俊雖然江湖閱歷甚淺,但白二先生松古月般的出群丰神,也令我一見便知是遊戲塵寰的前輩高人,何況所論之言,如見淳于俊肺腑,晚輩正有一段武林珍聞,欲向白二先生傾訴,並有所請教。”
話完遂將“天外之天”的經過,與鍾素文身世遭遇,一一縷陳,並向這位白二先生請教,是否知道祛解鍾素文所服蜃珠淫毒之法。
這位自稱白二先生的,並非真名,是本書中一位極其重要的武林奇俠。
他的本來面目,且容筆者稍弄詭譎,暫時仍以白二先生稱之,但眼明讀者,只須稍加思索前後關連,即可有所覺察。
白二先生雖未肯對淳于俊示以真相,但他平素極負淵博,認為凡屑江湖之事,幾乎無不通曉。不過關於鍾素文的這段纏綿故事,卻是他聞所未聞,所以聽得出神,並在聽完以後,愕然良久,方才出聲道:
“凡事幾人知究竟?世間可怖是流言,江湖中誰不公認鍾素文一身集淫、怪、豪、狠、毒大成?雖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流言可畏,眾口爍金,要想替她洗刷名聲,弄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恐怕要在難字以上奇Qīsūu。сom書,再加上兩個難字。”
話音至此,看了淳于俊一眼,搖頭繼續說道:
“老弟與大力金剛龐信,所立願為鍾素文所做四事,無一不是難上加難,天香豆蔻,舉世才得三粒,一粒已為鍾素文服用,另兩粒在茫茫海宇之中,何處尋覓?起死回生靈藥,雖有千年雪芝,但風雷道長悶守拙的風雷八劍,神妙無方,豈可輕侮?洗刷名聲一事,看似極易,實則最難,只有那粒奇淫之氣,所孕蜃珠,算是老弟所問得人,白江州知道怎樣祛毒,不過這法兒,又屬難到極點?”
淳于俊自於“天外之天”室內,與鍾素文相互悽豔無比溫存之後,那位絕代佳人的風華韻致,便幾乎無時不盤旋心頭。
等到林凝碧莫明其妙地負氣一走,鍾素文身世大明,無形中淳于俊的一縷情絲,自兩者平平,轉變成鍾長林短。
也許是鍾素文風華絕代,豔色傾城?也許是“情”之一字,魔力無邊,來不知其所以來?去不知其所以去?
淳于俊明知鍾素文天生石女,求偶無緣,偏偏甘為這位殫智竭力效忠一切,以至於白二先生說出一連串的難字,淳于俊全聽在耳中。只聽得他有術祛除蜃珠淫毒,遂一迭聲地追問是何妙術?
白二先生又是微笑道:
“知己由來能換命,英雄難過情關,淳于老弟既然如此多情,白江州到時亦願助你解決一樁極難之事,不過你且聽聽這祛除蜃珠淫毒之法,是否容易辦到?”
頓了一頓又道:
“天下唯精忠至孝,或極端正直,方足驅淫。蜃珠秉天地奇淫之氣,深孕鍾素文腹中,除非能令她生吃一顆忠臣孝子,或正直俠士的新鮮人心,始足祛解,但其人既屬忠臣孝子,或正直俠士,則要生取生啖這顆新鮮人心,老弟怎能下得了手?鍾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