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末,天氣根本還沒熱起來。你這麼說就不怕皇祈看出端倪?你也太不會撒謊了你。”
我想了想,說:“其實吧,撒謊絕對不是個能夠無師自通的學問,更何況先前的十幾年我也從來沒有過一個機會能大範圍的練習這門藝術,偶爾不嫻熟也是可以理解的。”
玄珠說:“我是能理解你,可不見得皇祈能理解你。”
我心想,也對。
然而回宮的第二天正好碰上崔臨來給我請平安脈。我正在洗臉,迷濛的回憶了一下,今天果然是請脈的日子。接著就是漫長的過場,我賜了座,崔臨低著頭細細把著脈。我百無聊賴的右手摸著一隻被我養的肥死了的灰色的折耳貓,腦子裡空白白的。
過了很久,崔臨說:“太皇太后,請換手。”我便換了另一隻手給他,他搭了三根指頭上來。半晌,我突然靈光一閃,咳了一聲說:“哀家近日總覺身上燥熱的很,卻不知是什麼毛病?”
崔臨困惑的看著我,想來從我的脈象並看不出什麼不妥。停了停,他說:“可否請太皇太后說的詳細些,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呢?”
我心想,往年夏天我覺得熱的時候是怎樣的感覺呢?便斟酌著說:“就是……出汗,覺得熱,想吃涼的東西,嗯……就是覺得熱。”
崔臨不解的看看我,又轉頭看看外面的天氣。雖然即將春末,可是帝都偏北,是以天氣還並不熱。崔臨茫然的望著我,我說:“可有法子?”
靜默了半晌,崔臨說:“臣開個方子,另外有些話要叮囑御膳房和太皇太后的貼身女官。”
我說:“如此甚好,去吧。”
崔臨顯然並沒有完全搞清楚我到底想要怎麼樣,可是依舊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不多時玄珠回來,跟我說:“崔臨跟我說你最近熱的不行?”
我說:“啊,是啊。”
玄珠疑惑道:“那昨日給你值夜的畫未怎麼說你半夜裡凍醒了一次?”
我說:“啊……有這回事嗎?不可能,肯定是她看錯了。我熱的很,你看,我熱的都快中暑了。”說完揚聲喚來一個丫鬟道,“讓小廚房煮些……煮些……嗯,降火氣的東西來。”
小丫鬟領命而去,玄珠皺眉說:“你到底想幹嘛?”
我說:“中暑,是指在高溫和熱輻射的長時間作用下,機體體溫調節障礙,水、電解質代謝紊亂及神經系統功能損害的症狀的總稱。臨床表現可分為熱痙攣、熱衰竭和熱射病……”
但是玄珠終究沒有明白我到底想幹嘛。
然而三日之後,皇冼下旨:酷暑將至,太皇太后身體虛弱不宜受熱,定五月初三移居西京玉池避暑,皇帝親送。楚王與右相之女隨行。
原本我還擔心,唯恐這道聖旨下來坊間會有閒言碎語,太皇太后外出避暑,卻讓攝政王爺隨行,畢竟不太符合常理。我也著實很怕悠悠之口。然而就這樣擔驚受怕了兩天,畫未帶回來的訊息讓我很震驚。
事實證明我顯然是太多慮了,因為既然斷句將楚王和右相之女斷在了一起,大家的視線都被這兩人吸引。一時間坊間熱議的居然是太皇太后有意指婚楚王和溫小姐,讓人不得不嘆一句,大家的心理素質果然很強大。
於是闔宮上下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太皇太后避暑事宜,這是一項巨大而繁雜的工作,因為不僅要確定隨行人員,一層層甄選,還要確定隨皇帝行的隨行人員。因為按照計劃,應該是皇冼留在帝都,我把皇祈弄走,然後大臣上諫撤銷皇祈的某個權力。
至於這個權力是什麼,我沒有多問,估計李一景肯定有辦法。而在我緊張的籌劃避暑的期間,皇祈照常每天在下朝之後來我宮裡求見。
因為畢竟心虛,而且自從知道他有意篡位之後,我實在不願意單獨見他,便每次都讓玄珠以“太皇太后身子不爽利,還未起身”,或者“太皇太后身子不爽利,已經睡下”的理由推脫了不見他。
以至於玄珠不止一次的跟我說:“我若是皇祈便不會再來見你。你這不是沒起床就是已經睡了的,比豬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卻持有不同意見:“或許這也是我與眾不同的一面呢?”
從此玄珠和玉瑤對此事不予置評。
自崔臨給我診脈到五月初三足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過了十幾天以後玉瑤向我辭行回了相府,說是為避暑做做準備。我真心覺得這事沒什麼好準備,琢磨了好幾天,終於覺得可能玉瑤把這次戰役誤以為是一次旅行。
五月初三,豔陽高照,天空如洗。
皇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