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回營,萬一對方拋下大軍暗中逃走,這漫山遍野哪裡找人去?既然良吾部落動手,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罷了——當時卻顧不上傷亡了。
“這就是了。”吾訶子嘆道,“王國手中有五六萬大軍,毫髮無傷;咱們卻傷亡慘重,哪裡還能與他抗衡?”
“王國要的無非就是地盤,讓他一些也無妨,他還敢把咱們也一起吞了不成?我麾下雖然傷亡不小,還不至於怕了一個王國。”
“把我們一起吞併了倒不至於,王國也要顧忌軍中物議,那樣做難免要開罪了與你交好的一幫部落首領。”吾訶子嘆了口氣,“只不過到手的東西,還要分給別人一份兒,不甘心吶!”
“他來撿便宜,隨他撿去,我只要殺了韓遂就行。”
吾訶子輕笑道:“你有辦法破允吾城?”
小老虎搖搖頭:“沒有。韓遂在允吾城是地頭蛇,允吾城防利弊他清楚得很,不會給我們機會。要是城外野戰,我拿兩營一半兵力,就能擊破韓遂,可是攻城……機會不大!”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吾訶子問道。
“去湟中!”小老虎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為什麼?”吾訶子驚問。
小老虎瞥了吾訶子一眼,緩緩說道:“韓遂手裡有幾千湟中兵,那些人未必就死心塌地跟著他。我要抄了河湟之地,亂他們軍心。到時候不用打,先散掉他三成的兵馬。”
吾訶子默然良久,悠然道:“湟中號稱膏腴之地,大小几十個部落,最鼎盛時至少可勝兵三萬人;如今雖然敗落,拼湊出一兩萬人馬還是可以的——你有把握麼?”
小老虎無聲一笑,似乎對吾訶子的擔憂不以為然:“你不知道麼,北宮伯玉的兒子沒死,一個月前,我剛剛送他回去湟中收拾舊部。如果他沒有死的話,眼下應該也能有所作為了吧?我還聽說,李文侯的家眷也逃出來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如果有這些地頭蛇幫忙,攪亂湟中不是什麼難事。”
吾訶子心下一驚,面上卻不動聲sè,幽然說道:“於菟,你是打算把他們兩家再扶持起來,幫他們奪回河湟的地盤?”吾訶子話說得很慢很輕,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小老虎恍若未覺,隨口道:“本來不就是他們的地盤麼?”
吾訶子目光微凜,突地笑道:“說的也是。”
說到這裡,兩個人突然覺得似乎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可說,彷彿突然之間,在兩個人中間就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閘門,將兩個人的交流徹底阻斷。
隨後的兩rì,兩軍各自打掃戰場,分派人馬清剿戰場周圍星散的燒當羌殘兵。到第三rì時,小老虎在營中突然接報,說是有故人來訪。小老虎招進來一看,不由摸不著頭腦:“這人是誰,沒有見過的,哪是什麼故人?”
卻見來人諂媚地一笑,恭聲道:“將軍不識得小人也不奇怪,小人在子邑先生麾下行走,前一陣子曾經為子邑先生致書於將軍,可惜將軍只接了書信,卻不曾見我。若是成公將軍在,便認得小人了。”
小老虎啞然失笑,不由嘲諷道:“原來這就能攀上所謂故人?要說故人,你去找成公吧!我幫你找他來。”此前對燒當羌的惡戰,因為事先料不到柯爰知健鋌而走險,故而成公英是直到大戰結束才趕到戰場。大戰方終,打掃戰場、清理善後的事情紛繁蕪雜,小老虎頭疼之下一見成公英就大喜過望,將一應事務丟與他處理;此刻成公英還在外面忙活,卻不曾聽說有王國信使的事情。
那信使急忙道:“不必不必!小人其實是來找虎將軍你的。”
“找我?我和你又不是故人,來找我幹什麼?”小老虎嘴裡調侃,其實心裡明白,這是前兩rì吾訶子所說今rì要應驗了——王國果然看準了機會,想要趁機插手金城。只不過小老虎雖然已經有了準備,也不在意讓出一些好處來,卻不妨礙他對王國其人的鄙夷之心,故而拿他的信使開開玩笑出出氣,也是人之常情。
那信使笑道:“小人這次來,其實還是奉子邑先生之命,專程致意虎將軍。涼州盡人皆知,虎、英兩營,其實將軍才是做得主的人。”
小老虎冷笑一聲:“你就直說吧,王子邑想要幹什麼?”
那信使一愣,似是料不到小老虎如此直接,但他反應也快,隨即壓下錯愕之sè,謙恭地笑道:“子邑先生命我來,致意將軍;先生說,聽聞將軍與韓文約先生交戰,死傷無數,金城一地哀鴻遍野。先生不忍涼州大軍同室cāo戈,想為將軍與文約先生和解……”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