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耿鄙又喝一聲道:“馬騰;本府問你話;你顧盼左右而不答;是藐視本府嗎?”
馬騰壓下心頭的驚愕;躬身答道:“屬下豈敢;使君出言問罪;屬下心中著實不解;一時失神;故而猶疑——並非有意怠慢。”意識到耿鄙、程球心懷不善;馬騰提起十二萬分小心;面子上也做足了姿態;將身段放得極低。
耿鄙冷笑道:“你還有不解?我問你;適才大軍遇襲之時;你為何遷延不救?大軍迴轉之時;你為何殺戮友軍?莫非;你是與叛賊早有勾結?”
馬騰心頭劇震;霍地抬起頭來;怒視耿鄙、程球二人;心頭一股火焰驟然高張;幾yù噴湧而出。“你們的命是老子救得;這兩萬大軍都是我與一干兄弟豁出命去救回來的;如今竟而信口雌黃、顛倒黑白;如此恩將仇報;究竟是為什麼?”幾個念頭在馬騰心裡沸騰不休;幾乎就忍耐不住要脫口問出來。
程球在旁皮笑肉不笑;說話的聲音yīn森森地:“若不是有人與叛賊勾結;叛賊又豈能潛入大營附近?若非有人通報訊息;叛賊又豈能知曉我軍撤軍的時機;暗中設伏;以致我軍大敗?若非有人圖謀不軌;為何在我大軍退回大營時;故意與叛賊攜手;兩面夾擊我軍?”
馬騰腦中轟然一響;好似鐘鼓齊鳴;震得他目眩耳鳴。馬騰一下子明白了;耿鄙與程球這一唱一和;顛倒黑白、以功為罪;原來只為了給這一場大敗找一個替罪羊。否則這一場大敗;傷亡、逃散者近萬人;若沒有個人出來承擔責任;卻怎麼遮掩得過去?
既然是替罪羊;自然不能是耿鄙耿使君;當然也不會是程球程主簿;找來找去;除了一向與耿、程二人不睦的馬騰;還能有誰?或許;再加上他營中一干素來桀驁不馴的豪強與部落首領;分量就更足了。
“耿使君;你捫心自問;如此倒行逆施;良心能安否?”馬騰雙目充血;盛怒之下鬚髮皆張;面朝著耿鄙一步步搶上前去。
耿鄙一介書生;哪裡扛得住馬騰這等聲威;驚慌失措之下;一疊聲喊道:“左右衛士;愣著幹什麼;還不將馬騰這亂賊拿下。”
四周衛士待命已久;紛紛上前;刀光爍爍;舉刀便砍;竟是要當場殺人滅口。
馬騰尚在盛怒;渾然不覺大難臨頭;眼裡只有一個耿鄙;一旁的馬玩驚駭莫名;衝上來一把抱住馬騰;大喊道:“大兄;快走”眼角突見刀光落下;忙一轉身;將馬騰護住;背上先就捱了一刀;立時慘撥出聲。
馬騰猛然驚醒過來;就見到數柄環首刀朝自己當頭斬下;當下暴喝一聲;避過刀鋒;隨手扭住一名衛士手腕;用力一扳。只聽咔嚓一響;那衛士淒厲地痛呼起來;確實手腕腕骨被生生折斷。
馬騰搶過一柄環首刀來;反刃相向。一刀斬下;就是一蓬刺目的血花濺起;此前為阻擊叛軍而殺戮友軍將士之時;他尚且心懷不忍;此刻再次下手;殺得還是自家袍澤;但是心裡已然沒有了絲毫顧惜;只留下滿腔熊熊烈火;隨著那絕情絕義的一刀;徹底爆發出來。
“殺了他;殺了他”程球在旁驚恐萬狀;連聲大呼。
一眾衛士圍攻之下;馬騰連連後退;他畢竟只有一人;又要護著受傷的馬玩;一身武藝施展不開;漸漸落了下風。
馬騰一邊招架;且戰且退;堪堪退到幕布旁;外面卻又鑽進幾個甲士來;卻是耿鄙、程球唯恐人少殺不得馬騰;在四周都佈置好了足夠的人手。這些人一進來;便對馬騰、馬玩成合圍之勢;局勢愈發危急了。
馬玩重傷無力;被馬騰捨命護著;眼見事情危急;大喊道:“大兄;大兄;放下我;你一個人才能殺出去;找兄弟們為我報仇”
馬騰苦苦招架著四周衛士的圍攻;口中兀自罵道:“你少廢話”
程球卻在人群之外yīn陽怪氣道:“你們兩個;今rì一個也走不得。”他話音未落;帳外就有人高喝道:“屬下楊秋、梁興;前來求見”
馬騰jīng神一振;大喝道:“求個屁見;你們兩個再不來;老子就死在這裡了”馬玩更幾乎哭出聲來:“耿鄙要殺大兄;耿鄙要殺我們”
話音方落;帳外頓起sāo亂。只聽梁興一聲怒喝:“誰敢殺我兄弟”幾個身影應聲飛落;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卻是守帳的衛兵被梁興、楊秋打倒在地;連帶著將圍在四周的幕布一併壓倒下來。
大帳之外;兩夥軍人已經混戰在一處。不過樑興、楊秋一夥分明有備而來;甲械齊全;耿鄙一方卻是剛剛兵敗;除了少數衛兵;許多人甲械不全;很快就落了下風;抵擋不住;被殺得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