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那是她弟弟,蘇琰心裡仍是一陣不爽。
自北伐回來後,他原想向她舊事重提的,偏那時候七皇妃因難產沒了,那七皇子不知怎麼竟打上了蘇瑞的主意。虧得他們父子防範得嚴,才沒叫七皇子得逞。而因著這件事,叫蘇家和七皇子一系幾乎明著對立了起來,他和石慧之間也因此變得更加沒那個可能了。便是如今太子之位已定,以他蘇家的地位,他若娶了石慧,只怕是要給某些仍不甘心的人留下一些錯誤的訊號,更甚者,連天啟帝都對他家的立場生出懷疑……
雖理智告訴著他,這件事就如石慧當初拒絕他時所說的那樣,是不可能的事,可每次只要石慧在他眼前,他的眼就再看不到別人了。甚至,只要有人靠近於他,他心裡都會生出一種難以忍受的刺痛……
隔著一條溪流,石慧感覺到蘇琰看過來的眼,卻終究剋制住扭頭看過去的念頭,低頭告誡著哼哼嘰嘰磨著她的石賢道:“不許去!獵苑裡的獵物還不夠你打怎的?怎麼就想著非要進山不可?”
石賢扯著他姐姐的手,哼著鼻音道:“獵苑裡那些哪能叫作獵物,不過是家養的又被放出來的罷了。何壽說,山裡的野物才是真獵物呢……對了,雙雙姐也是這麼說的!”
“那等你有雙雙那一身的好本事再說!”被蘇琰的眼看得一陣煩躁的石慧暴躁道,“沒那本事之前,你們一個個都給我老實待著。”
石賢身後,靖國公世子許丹青和定武侯何壽交換了個眼色,上前一拉仍跟只小豬般衝著石慧一陣哼哼嘰嘰撒嬌的石賢。石賢回頭看向兩個小夥伴的當兒,石慧已經甩開弟弟的手,滿心煩躁地避到一邊去了。因此,她一點兒也沒注意到,三個差不多年紀的熊孩子正頭湊頭地小聲嘀咕著什麼。
“你個呆子!”幾個孩子中一向最為大膽的許丹青拿手指頭戳著小胖墩石賢的腦門,道:“幹嘛非要你姐姐答應不可?等開獵了,你姐姐還能整天跟著你怎的?咱們不會自個兒偷偷溜進山去!”
“可是……”石賢到底膽子有點小。
“膽小鬼!”何壽立時一陣不屑,“我姐夫可說了,這山裡有熊,還有老虎。你若不敢去,那我們幾個去!回頭我們打只老虎回來,你可別眼紅!”
“就是就是,”許丹青興奮得一張小臉泛起紅光,竟似已經看到他們抬著一隻老虎下山時,眾人那欽羨佩服的眼神一般。他扭頭對何壽道:“回頭你跟你姐夫再問清楚一些,他是在哪裡看到那隻老虎的。”
且不說三個熊孩子這裡的盤算,再說回給天啟帝穿著餌料的雷寅雙。
看著天啟帝以熟練的手法將魚杆拋進溪水裡,雷寅雙不禁看著他一陣疑惑。
天啟帝拿眼尾橫了她一眼,笑道:“我可也是打你這年紀過來的。”
頓時,雷寅雙明白了過來。她看看他,再看看眼前那剩下的半條蚯蚓,噘著個嘴抱怨道:“您可真狡猾!您不想弄髒了手,倒騙我來替您效勞!”
“孝敬我,難道不是你這小輩該做的事?”天啟帝斜著眼道。
雷寅雙噎了噎,滿心不情願地嘀咕了一句:“好吧。”——雖然天啟帝對江葦青其實也算不得多好,可要細說起來,他多少也曾幫過江葦青的。一向恩怨分明的雷寅雙倒不會把他當作侯府裡那兩位來對待。
天啟帝垂著個魚杆,盤腿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上。他的身旁,一身勁裝打扮的雷寅雙也學著他的模樣盤腿坐著。從背後看去,這二人倒頗有些像是閒適的兩父女一般。只不過,雷寅雙的手裡並沒有握著釣杆,她正一臉無聊地撐著個下巴,眼睛則心不在焉地看著遠處的山林。比起需要耐心的釣魚,她更愛滿山亂竄著去打獵。
靜默了一會兒,天啟帝再次從眼尾處看看她,忽然道:“你跟你府裡的老太太,也別鬧得太僵了。對逸哥兒不好。”
雷寅雙眨了一下眼,帶著種驚奇的神色抬頭看看天啟帝,一邊鬱悶自辯道:“哪裡是我跟她鬧了,明明是她自己找著不痛快。”頓了頓,她到底沒忍住,抱怨著天啟帝道:“我不信您不知道小兔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您竟也不幫著他。”
天啟帝那和江葦青極為相似的眼眸忽地一冷 ,冷笑道:“他的日子苦著他了嗎?他是沒得吃了還是沒得穿?錦衣玉食著長大,他還想要如何?他大哥也不過比他大了四五歲年紀而已,且比起那江承平,他先天就佔著諸多優勢,偏他還把自己的日子過成那樣,這能怪得誰?!說起來,不過是他總自恃著背後有我和他外祖母替他撐腰罷了。一個人若是自己不肯努力,別人再怎麼幫著他都沒用,且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