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很短時間內接到通知柯磊傑要親自考察寧波正在洽談的場地，這讓我多少感到吃驚。我和杜博華第一時間飛到了寧波。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柯磊傑了，從他臉上可以明顯看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柯磊傑並沒有和以往一樣拜訪當地的高官，到了後直接前往海曙區的那個地塊和江東銅材廠。根據以往的經驗，海曙的那塊地一定會成為首選，但是這次柯磊傑的決定讓我們大家都感到意外，他決定選擇江東。理由很簡單，租金低，投資相對較少，看來金融危機讓家樂福的高層變得比以往更加謹慎了。

不過，這個決定卻讓我感到非常為難。為了獲取營業執照，家樂福已經和寧波海曙中遠資產經營公司建立了一家管理諮詢公司，名字叫“寧波樂海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本來是為獲取營業執照做準備的。這個突然的決定也讓外經委和海曙區的領導很感意外，處理不好不僅會影響家樂福和海曙區的關係，也可能會影響與寧波市有關部門的關係。

但既然亞洲區總裁發話了，也就沒有了迴旋的餘地。1998年9月2日，我從北京飛往寧波，按照預先的安排，準備在第二天與江東銅材廠簽訂租賃協議。由於飛機晚點，晚上11點多才到機場，等我趕到新園賓館已經是半夜了。令我感到既吃驚而又不好意思的是，海曙區的那位高個子副區長和江東區的副區長以及銅材廠的金廠長居然同時在大廳等著我。海曙區還在做最後的努力。這確實讓我非常感動，要不是公司內部已經做了決定，我一定會希望在兩個區各開一家。商業談判其實不僅是生意，決策有時是在剎那間完成的，理性的思考往往會受感性的衝動的影響，關鍵在如何平衡。雖然是半夜，和金廠長以及江東區就遺留問題的談判還是進行到了凌晨，為準備次日簽字的文字，擅長談判、精明能幹的張燕和對方人員幾乎熬了通宵。這種場景在我的經歷中已經是司空見慣了的。

當然，租賃江東銅材廠的決定已然作出，是無法推翻的。為了儘量不讓海曙區的領導感到難堪，在我的建議下，家樂福還是保留了寧波樂海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畢竟這是家樂福直接投資的公司，這一公司的存在具有一定的象徵意義，在海曙區的眼裡它也許意味著家樂福的店很快就會出現在它的範圍內。

於是，在寧波，出現了一個很奇特的法律構架，在海曙區有了這個基本沒什麼業務的家樂福投資的註冊資金達到300萬美元的寧波樂海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家樂福每年支付給海曙的合作伙伴一定的費用。而同時，透過複雜的法律構架，寧波寧家超市有限公司1998年年底終於註冊成功並取得了營業執照。

經過一年的建設，1999年11月家樂福寧波江東店正式開業迎客。開業那天盛況空前，由於是寧波第一家外資大型賣場，所以顧客來自寧波的各個地方，遠不止是江東的父老鄉親。場地的對面有一排排已經建好的樓房，可是在家樂福開業前，晚上看不見幾盞亮著的燈。家樂福的開業對那些開發商來說無疑是巨大利好，半年後當我再拜訪江東店時，到了晚上，那些樓座裡已經是燈火通明。江東的王區長春風滿面地告訴我，那裡的地價上漲了很多，很多樓盤一下子變得好銷了。江東區政府的執著終於得到了豐厚的回報。當然，家樂福的巨資也沒白投，寧波店的生意雖然比不上上海的頂尖門店如古北金橋，但在華東區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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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寶失靈，兵敗香港（1）

2000年9月17日恰逢我和女兒妞妞的生日。就在這天傳來了一個令人驚愕的訊息：家樂福將宣佈關閉香港的四間分店，遣散490名員工，全面退出香港市場，估計虧損將達到3億港元。這是繼美國市場後，家樂福嚐到的最大敗績。香港家樂福發言人表示，由於該公司在香港難以尋覓大型場地拓展其大型超市概念，且未能快速擴充套件市場佔有率，因而決定結束經營。

早在1996年12月，正當中國內地市場如火如荼地向各地擴張時，家樂福董事會決定投資4億港元大舉進攻香港市場，在很短時間內，就連開了杏花村、奎灣、屯門、元朗四家大型超級市場，營業面積達1�9萬平方米，其競爭矛頭主要指向香港的兩家超市集團“惠康”和“百佳”。那時，李嘉誠旗下的“百佳”和“惠康”在港分別擁有31％和40％的市場佔有率，且有龐大的金融財團的支援，絕非內地零售企業可比，因此此役非常兇險。

香港超級市場，一直是英資財團與華資財團兩強對峙的局面，家樂福的進入，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勢，使競爭更加激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