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混在夥計裡不熟悉他的人絕對辨認不出。

熱鬧之外，子瀟和郭元平遠遠看著。

一個時辰之後，兩批皮箱子被兩個掌櫃帶人陸續運走了。

熱鬧的碼頭這會兒已和江風一般冷清了。

白雨澤這才招手喚來錢莊的搬運夥計。

只五六個人。

這五六個夥計利落地上船，陸續地向船下抬木箱。

箱子不是很大，卻看起來很是有些分量，每個箱子都要兩個夥計小心翼翼地往下抬。

箱子抬下來就整齊地碼到推車上，一車碼五箱，船下已碼滿了三車，船上還在往下搬著。

子瀟正想對郭元平說過去看看，轉頭間餘光掃到身後有些異樣的光亮。

轉身，正看到一列擎著火把的整齊隊伍。

近了，方看清為首的是江淮的副官周致城。

周致城似乎此時才看到隱蔽在黑暗中子瀟和郭元平，像是驚了一驚，張手停下了身後的隊伍。

躲已躲不開，子瀟不緊不慢地踱步迎了上去，“我當是誰，原來是周將軍。”

周致城此時已隱去了驚色，含笑微微頷首，“沈二少爺，失禮。”說著也向一旁的郭元平點了點頭。

子瀟似是漫不經心地道：“這麼晚了，周將軍還有公幹啊？”

周致城轉頭看了看身後的隊伍，道：“沒辦法，亂黨一日不除，我們就一日不得清淨啊。”說罷周致城微微蹙眉看著兩人，“請恕周某冒昧，不知二少爺和這位先生這個時候在碼頭有何貴幹？”

子瀟揚手指了指遠處的商船，“這不是剛來了批珠寶古玩嗎，我和朋友過來看看有什麼好貨色。周將軍也知道，我最近不方便進出商號，就只能在碼頭看了。周將軍要是有興趣，改日我選幾件上好的給您送去。”

周致城笑了笑，帶著一點嘲弄的意味道：“我是個帶兵打仗的粗人，這些小姐少爺家的東西可玩不來。二少爺，現在南京城還有不少亂黨橫行，大晚上的您和朋友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免得江小姐剛救出沈小姐又要回頭就您了。”

子瀟聽出他話裡的酸味，也不動氣，含笑道：“謝周將軍關心，我們這就回去。”說著向郭元平遞了一個眼色，兩人向周致城點頭道了別，頭也不回地往回走了。

兩人與周致城的隊伍剛拉開一段距離，郭元平便低聲問子瀟道：“這是什麼人？”

子瀟道：“督軍府的副官。”

郭元平微皺眉，“那他怎麼帶著一隊警察？”

子瀟一怔，回頭向身後的隊伍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周致城身後帶的不是兵，而是一隊警察。

若是抓亂黨，那應是以兵打兵。

若是查亂黨，那也該是警察局的人帶隊。

無論怎樣，都不該出現這樣的組合。

“還有，”郭元平道，“算算時間，無論他是從警察局還是督軍府帶隊到這來的，他出發的時候天媛都不可能趕回督軍府，他怎麼知道娉婷已經被救回來了？”

子瀟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天媛從督軍府帶兵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這尾巴了。”

郭元平回頭看了看那已遠到只能看清一片火光的警察隊伍，“那批貨怎麼辦？”

子瀟搖搖頭，道：“這些日子太亂，容不得出差錯了，等下一批貨再說吧。”

在黑夜的懷抱中，兩個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碼頭附近的街巷裡。

暗夜恢復寧靜。

靜得彷彿這世界從未有過喧鬧。

☆、與子成說

與子成說

恆靜園本就是寧靜的，但這幾日來靜得近乎死寂。

女主子不在了，主子閉門不見客，終日一言不發，當家丫鬟每天愁眉不展，滿院僕婢更是人心惶惶——子軒已有兩天不肯服藥，照這樣下去他們現在就該為自己做長遠打算了。

子韋來過，寂清來過，白英華也來過。

門是大開了，但子軒卻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眼睛都不睜一下。

子韋留下一大堆名貴的補品，寂清留下一長段只有佛陀才能聽懂的誦唸，白英華只留下一聲嘆息。

她能在生意場上進退自如，卻對這個兒子毫無辦法。對子軒，她不能像對子瀟那樣用罰的，也不能像對娉婷那樣用嚇的，更不能像對子韋那樣用打罵的。

不是因為子軒身體的原因偏憐他，而是因為這個兒子從沒錯過。

他是沈家最有智慧也最有理智的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