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了疤痕,人在行走的時候。便會不自覺地去注意他,這一點,只要留心。便能從細微的行動舉止中察覺。方才您進‘門’時我就留了心,您步伐輕盈,身姿柔美,神‘色’間十分自信,顯然對自己非常滿意,所以我才說。您身上,應當並沒有任何讓您犯愁的疤痕。”
程夫人聽得眼睛也不肯眨。好半晌,方才輕輕嘆道:“真是好厲害……且不論你能不能幫上我的忙,至少我找對了人。”
“我說對了?”
縱然尋常時總告誡自己要低調淡然些,這會子,葉連翹眼梢還是不免透‘露’出兩絲欣喜驕傲:“您身上果然沒疤吧?”
“話都被你說完了,一個字也不差,我還能不認嗎?”
程夫人嘆了口氣:“衛夫人,我今日來找你,為的並不是我自己。說起來,早前在府衙偏‘門’外聽見你和祁氏她們說話,彼時,我還未曾生出這樣心思,只想著,衙‘門’家眷裡來了個懂美容會護膚的,往後若有機會,倒可一塊兒閒談,畢竟同為‘女’子,對於改善容顏的興致,到老也不會消減。還是後來經歷了那絹帕一事,我才知你確有些本事,聽人提起,衛都頭的妻子未嫁之前便做的是這個營生,就忙不迭地著人前去打聽,還請你不要見怪。”
這打聽的事,方才她已提過一遍,可沒說什麼“不要見怪”,眼下忽然這樣客套,葉連翹就有點犯起嘀咕來,暗自揣測,不知她想丟給自己的,是怎樣一件難事,一面擺擺手:“您特地打聽我,是行事謹慎,我又沒甚麼不可見人之處,哪會因為這樣就生氣?”
“如此我便放心了。”
程夫人向她拋來感‘激’一瞥:“待得聽說原來你額上是有疤的,你不知那時我心裡有多‘激’動,琢磨著,犯愁已久的事,或許終於有了解決之法——衛夫人,你同衛都頭成親之前,他可知你額角疤痕一事,他見過嗎?”
好端端的,又扯到衛策身上去,葉連翹滿心裡納悶,頷首道:“嗯,他見過。”
不僅見過,即使是好了之後也仍未忘記,他二人的頭一次親‘吻’,便是落在了那已祛除的疤痕上頭。
“也是。”
程夫人垂眼低笑:“你兩個是舊識,聽說沒成親之前,他便因你遇上了麻煩,連夜趕回清南縣,可見他心裡早就有你。你生得好看,衛都頭又一直心悅於你,一個疤,在他那兒自然什麼也不算,可是衛夫人,你說,如果有個姑娘,相貌不如你這般標緻,身上的疤痕,還更大一些,她這輩子,是不是就完了?”
葉連翹陡然抬起眼來。
剛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這大齊朝,對‘女’子的容貌看得格外緊要。相貌秀麗的姑娘,即便家貧,找個好人家也不是難事,可倘若那張臉生得不盡如人意,只怕就……
她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唇’角緊緊繃著,想了半天,索‘性’開‘門’見山:“您說的那人,究竟是誰?”
“按理說,我是該把人直接帶來的。”
程夫人並未曾直接回答她的話:“可她……自打身上有了那醜陋東西,便根本不肯出‘門’,‘性’子愈發古怪,動輒便打人發脾氣,我哪裡還敢強迫?況且,我也怕她出了‘門’,我一個管束不住,再生出什麼事端來……衛夫人,你看這樣可好?能不能請你隨我去瞧一瞧她?”
說著,便轉頭看了看天‘色’:“今日太晚了。我若扯著你不放,只怕衛都頭要惱,我家老爺總說整個府衙的捕快當中。最是他能幫得上忙,我可不敢惹他。只是不知你幾時得空?如今你開了鋪,白日裡只怕你也忙……”
葉連翹心下益發忐忑。
話不肯說清楚,就證明這事兒絕對不容易,若今天來的是個不相干的人也就罷了,治不好便治不好,只要盡力。也沒甚可懊悔。但……偏生這‘女’人的夫君乃是千江知府,手裡捏著衛策的前程。若是一個不當……
眼下有她不答應的餘地嗎?
她微不可查地擰了一下眉,對那程太守夫人抿‘唇’笑道:“我開這鋪子便是為了替人解決容貌問題,您既找了我,哪裡能推脫?就更沒有得不得空一說了!您只管自己怎樣方便就怎樣來。我依著您。”
“這我就放心了。”
程夫人長舒一口氣:“你這麼好,真叫我不知該如何謝你。這樣吧,今日回去,我立刻安排此事,等一切安頓好了,我來接你?我也不說什麼事後必有重謝的虛套兒了,因我曉得此事不易,只盼你盡心,就夠了。”
“好。”
接都接了。葉連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