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你所說的顧淮死去的過程,我並不完全相信。”
皇后的聲音響了起來,“因為我瞭解顧淮,如果他不具備戰勝戰摩訶的能力,他絕對不可能冒險進入祖山。”
皇后停留在這座寢宮的門口,她美麗的雙目不帶任何個人情緒的看著低垂著頭的申玄,等待著他的回答。
她的容貌似乎越發完美了,但正是因為更加完美,所以此刻她更不像是人世間的人,而像是神佛。
申玄很罕見的在她面前沉默了片刻。
然後才緩緩說道:“您說的的確不錯,我的確有隱瞞的部分,我也對顧淮出了手。”
“為什麼?”
皇后看了他一眼,道:“你應該明白顧淮對於我和對於整個大秦王朝而言意味著什麼。”
她的聲音平靜而沒有任何情緒,甚至沒有多少意外。
然而即便這是申玄預料中的事,他的身體裡卻依舊不可遏制的滲出一些寒意。
他沒有控制自己身體的反應,讓身體隨著真實的恐懼微微顫抖起來。
“因為我有著私心。”
他深吸了一口氣,依舊垂著頭,說道:“我想活著,我想回到長陵。”
皇后靜靜的抬頭。
她好看到極點的睫毛微微的跳動了一下。
然後她看著這名低垂著頭,已經失去了一條手臂的大浮水牢的主人,極其簡單地問道:“顧淮都死了,你憑什麼活著,你憑什麼敢回長陵?”
申玄又沉默了片刻,然後抬起頭來,迎著她的目光,道:“在我看來,顧淮死了,我在長陵或許會變得更為重要一些……這依舊是我的私心。您應該明白,我不想這一生都拘在那暗無天日的水牢之中。”
皇后平靜的看著他,道:“更為重要一些?你到底想要什麼?”
申玄低垂下頭,道:“中刑令。”
皇后美麗的睫毛再次跳動起來,跳動得更為急促。
她完美的面容甚至略白了一些,帶上了真實的怒意和寒意。
中刑令,這是一個從未在大秦王朝有過的官位,只是那個人的設想。
而在元武登基,她正式成為皇后之後,別說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在整個長陵,在朝堂上也沒有任何人敢提及那個人,敢提及和那個人密切相關的設想。
申玄沒有抬頭,只是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帶回了續天神訣。”
皇后沉默起來。
她一沉默,整個殿裡的空氣卻是變得更為冰冷,所有的空氣被一種來自極高星空的幽冥寒氣所逼走。
申玄屏息。
他知道她是在權衡和思考,而他所能做的事情便是等待最後的生死。
“那名酒鋪少年真的死了?”皇后沉默了片刻,看著他卻是問了這一個問題。
申玄艱難的點了點頭,道:“烏氏國也能證明。”
皇后看著他,道:“但是你還需證明你自己……即便你帶回了續天神訣,但這只是你用來交換的條件,我依舊無法完全相信你。”
申玄抬頭看著她,認真地說道:“我明白,所以我只要能夠證明,我不會怨恨您。”
皇后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申玄躬身行禮,然後他的手上泛起一股精純的本命氣息,一片暗紅色的枯葉從地上漂浮而起,落於他的手中,卻是漸漸泛出紅玉般的光澤,變得如玉石般沉重起來,葉面上也開始佈滿很多隨著他心意篆刻的文字和線條。
皇后冷漠的眼眸深處出現了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狂熱色彩。
這便是那個人都想要觀摩,但最終都沒有得到的續天神訣,而現在,終於到了她的手中。
當這片最終徹底變成紅玉一般的樹葉落在她的手中,感知著其中玄奧的線條盪漾著的氣息,她的身體便微微的戰慄起來,她便可以肯定這部典籍不可能是假的。
她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申大人,得罪了。”
一名黃袍修行者從藤蔓間走出,對著申玄笑了笑。
他開啟了隨身備著的箱子,肆無忌憚的在申玄前方開啟。
然後他近乎粗暴的,將一瓶藥液透過一根空心的鋼針,直接刺入了申玄脖頸上的一根血脈之中。
申玄發出了一聲急促的悶哼,雙腳如同鐵錘一般,往地面錘擊了一記。
“申大人,這些手段,可是您教會我的。”
“同樣,我在這裡也是拜你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