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皇蟲的數量太多,澹臺觀劍覺得即便是自己,在將修為壓制得和丁寧一樣,他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有可能將這些皇蟲殺光。
尤為關鍵的是,決定這種拼殺最後結果的,還有很多不可知的因素,或者說是運氣的成分。
很多強大的修行者戰死在戰陣中,並非是因為真元耗盡,往往是踩中了塵土中折斷的兵刃的鋒面,或者是被一些東西絆到,甚至因為自己的速度太快,身體和一些碎裂的鎧甲或者戰車的尖銳處擦到。
修行者的感知會盡可能的注意到身週一切活動的物事,然而在這樣混亂而快速的戰鬥中,卻不可能注意到身週一切細微的死物。
墜落於塵土中的斷裂兵器,金屬碎片,甚至一些尖銳的石塊,一些植物的根莖,在一些時候都有可能會成為最致命的威脅。
就如方才,擊中丁寧背部的,只是一隻皇蟲的雙肢砸落在地後,近距離濺起的一塊尖銳石頭。
丁寧已經展現出他驚人的意志力,做出了最為完美的應對,然而他依舊受了些傷。
而這樣的意外,在一場這樣的戰鬥裡,還會很多。
“他越來越快了。”
然而就在這時,淨琉璃卻再次出聲,她肅冷的聲音裡充滿了凝重,“或者說越來越熟練。”
澹臺觀劍在這一瞬間如受電擊,擔心則亂,他沒有第一時間和淨琉璃一起發現這個事實——雖然丁寧此時背上被尖銳的石塊刺出了一個血口,腰側也留下了兩條長長的血痕,鮮血不斷的從中滲出,然而丁寧揮劍斬殺這些皇蟲的速度,卻反而比之前略微快了一線。
這種細微的差距雖然也只有他們這種級別的修行者才能感覺出來,然而這卻是的的確確在發生著的事情。
丁寧此刻的表現已經像那些身經百戰的軍中修行者一樣,然而這種細微的改變卻提醒著澹臺觀劍,丁寧還在經歷著生疏到熟練的過程。
生疏時便已經如此,那越來越為熟練……他在這種陣中的出劍斬殺會到何種的程度?
澹臺觀劍的臉色都開始慢慢變得蒼白起來。
“我現在的心情很難用言語形容。”
淨琉璃轉過身來,看著他,毫不避諱地說道:“我在他這樣的修為時,最多隻可能做到像他現在這樣,但現在只是他還不夠純熟的表現,他的出劍還在變得越來越快和越來越隨意自如。所以我現在就像是親眼看到了我被超越的過程。”
澹臺觀劍看著神容複雜的淨琉璃,口中都覺得有些乾澀起來。
設身處地,他可以明白淨琉璃此刻的心情。
淨琉璃是整個長陵,乃至整個大秦王朝資質最佳的修行天才,自從她開始修行,便一直被所有的年輕才俊追趕,即便是安抱石也最多和她並肩,從未有人能夠超越她。
然而現在,她卻親眼看到了有人在用劍戰鬥方面超越她的過程。
澹臺觀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似乎這樣才能去除他口中的乾澀味道,然後他也看著淨琉璃,認真地說道:“我的心情也很難用言語形容,因為照這樣下去……他的用劍很有可能達到遂心如意,甚至任何意外因素都無法影響他的地步。那種閒庭信步,臨身的敵人皆揮劍即殺的境界,即便是在我大秦滅三朝的那些年裡,也只有極少數的強者才能做到。”
淨琉璃轉身望向塵浪裡若隱若現的丁寧。
從她提醒澹臺觀劍丁寧正在越來越快這個事實到兩個人結束對話,丁寧的身體雖然看上去更顯髒汙,然而卻連一點新傷都沒有帶上。
他身體周圍的塵浪反而越來越稀薄,因為他身周地上已經倒滿了皇蟲的屍體。
這些皇蟲體內流淌出來的青黃色鮮血將塵土變成粘稠的泥漿。
不斷飛掠衝刺下來的皇蟲在落空的同時,後肢上兩道幽藍色的晶光往往洞穿的是一些重傷未死的皇蟲的身體,然後帶出更多黏稠的鮮血和破碎的血肉。
這些皇蟲的破碎軀體上的碎裂甲殼邊緣都十分鋒利,尤其後肢上更是長滿一柄柄彎刀般的刺刃,修行者的血肉只要撞及必定被割出恐怖的血口,然而此刻丁寧的腳步奔行雖然依舊迅疾,但腳下卻似乎生著眼睛一樣,每一步落下都是準確無誤的踏在安全之地。
在他的衝殺之下,這些皇蟲形成的包圍圈都在慢慢瓦解。
在他身體十餘丈範圍之內的皇蟲屍體越堆越高,放佛在建造一圈幽藍色的城牆。
那些深紅色的玄霜蟲此時已經徹底團聚在一起,在溪岸邊堆砌成了一個圓形的肉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