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傳來一陣熟悉的血腥味。他微閃神,繼而明白,定是她咬破下唇所致。血腥一向能給他興奮的感觸,這次卻怎麼也感受不到。
將他排除在悲傷情緒外的鞏寸月,疲累的眼,加上悲傷的情緒使她不自覺的閉上眼,微風一吹,她的身體順勢睡倒在草地上。
項儼緩步走近,半蹲在她身旁。他撩起蓋住她臉頰的長髮,修長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到她柔嫩的臉頰,指腹間傳來的酥麻感震撼他的全身。
他下意識的抱起她,在被她咬傷的紅唇上,輕輕印上~吻。調整姿勢讓她的頭靠在他的心窩,自己則倚在樹旁假寐。
僅僅是單純的擁住她,就讓他的胸口漲滿了異樣的情愫。
他想他是著魔了,曾幾何時做過不適宜的舉止,偏偏今晚的他做盡了蠢事。
先是為她與人大打出手,再就是追著一個女人跑到荒涼的林子裡……
鞏寸月在他懷裡動了動,喃喃囈語:“……我不是有意的……爸爸……”
一聲聲細小的啜泣由她嘴裡溜出,熱淚淌溼他胸前大片衣襟。他皺起眉,低頭看著她像孩子般蜷縮在他懷裡,即使在夢中,仍是滿臉痛苦的夢囈:
“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
項儼用手將她的長髮撥到身後,將她的臉換了個方向,像抱個易碎的小嬰兒般輕撫她的背脊,直到她止住哭聲為止。
項儼仰起頭靜靜地望著天上的明月。
他想,他是著魔了……第六章
第6章
七天六夜南下采訪溫泉之旅,幾乎耗掉鞏寸月大半心力。
付過計程車錢,走到七樓高的雜誌社門前,令她累極的身體更添勞累。
那夜天明,她從項儼的懷中醒來,怔忡的腦子還未迴轉,就見他雙眼帶笑凝困她。不似平常應付性質的微笑,倒像是剛從一堆疑惑中理出頭緒,神清氣爽的露出難見的笑顏。
她震驚的跳出他的懷抱,足足離他五步遠才抬眼看他。他的笑容令她懷疑,又有哪個傢伙要遭殃了,而離他最近的人,不就是她嗎?
他向來是工於心計的,而此刻的他卻像是無害的人種,向她展示他善良的本性。
因這難得的發現,鞏寸月暫時忘卻昨晚撕心的痛楚。多看他一眼就覺得不舒服的她,甚至一再的審視他自在的神態、顯露在外的開懷。
她迷惑了,他明明是冷酷的,就算將他人推入地獄也能不在意的欣賞人死前的掙扎。怎麼現在,她竟會相信他對自己毫無威脅感,大可放心的靠近他。
她定定地又看了他一眼,再一次印證自己的想法無誤後,在他起身前走回花園,回到家中。
這幾天,母親的死和他反常的舉動常常在她腦中交錯,折磨她頭痛欲裂。
鞏寸月坐在公司前的人行椅上,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發楞。那天過後,雖然想向父親察問母親車禍真相,但總是忍下來了。
因為她知道,項儼自視甚高,不屑拿謊言誆騙她。
鞏寸月疲憊的輕撫眉頭。整整精神,走進雜誌社一樓,開始分送由南部搜刮的土產,來到五樓沈宏成的辦公室前,門上的“總編輯”字樣已不見蹤影,連沈宏成專屬秘書程小姐的桌上也收拾得乾乾淨淨。
鞏寸月攢眉,才要叫住經過她的小紀。
小紀見了她像見鬼似的,咻的一聲跑得不見人影。而隸屬“商機”雜誌的編輯人員泰半都變成生面孔。如遇到熟人,見到她也假裝埋頭苦幹。不是佯裝接電話,就是向她笑笑表示招呼。
鞏寸月斜睨辦公室人員一眼,掉頭轉到六樓自己的辦公室。
“鞏姐,你回來啦,好玩嗎?”
小妹探出圓圓的笑臉。
“這次找到幾個很少見的漫泉,下次帶你去開開眼界。”鞏寸月笑笑的回答,遞給她一盒餅乾當作禮物。本想問她“商機”的事,一轉念,想起“足跡旅遊”雜誌雖與“商機”是同~家企業,但除了少數的編輯與“商機”人員有來往外,其他人對它內部訊息可是一概不知。
鞏寸月開啟自己的辦公室,一推門進去就傻住了。她怔了半晌,縮回發脹的腦袋瓜,再度將門關上。她轉頭問正在打掃的小妹:“我的辦公室有人?”
“哦,那是新來的老闆,他已經等你好久了。”小妹紅著臉小聲的附在她耳朵旁低語:“鞏姐,他很帥對不對?”
鞏寸月苦笑,他是長得好看,可惜太漂亮的東西不是有刺,就是帶毒。而他是兩者皆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