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兒的身上。而林錦兒兀自不覺,半是驚懼半是陰狠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奉酒宮女的身上,而那宮女前後已判若兩人,剛剛的氣定神閒已被驚慌失措所取代,一邊向後退去,一邊慌亂道:“小主,小主在說什麼,奴婢不懂。”
林錦兒面色淒厲,毫不放鬆,“騰”地站起身來,上前兩步,忽然又止了步子,自語道:“不,你不是她,你不是她。”突然又尖聲道:“那你為何要在我耳邊說那句話。”話音未落,已攥住那宮女的手腕。那宮女尖叫一聲,不由自主地跪倒,面上涕淚交流,一迭連聲道:“小主,小主,奴婢真的不懂小主在說什麼。小主饒命!小主饒命!”在旁人看來,那宮女楚楚可憐,一副無辜的樣子,而狀如瘋癲的林錦兒真象是強人所難一般。
英帝的面色已沉了下去,將手中酒盞向案上重重一放。皇后心頭一跳,明白英帝已有了怒意,急忙站起身來,打圓場道:“淳婉儀醉了,來人!送淳婉儀回去。”話音剛落,便有人上前將林錦兒扶住。
林錦兒卻毫不領情,使勁掙開,尖聲道:“你快說!你快說!”皇后的面上也有了不悅之色,“她到底同你說了什麼,惹得你這樣不成體統?”林錦兒聽了這句,宛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急切道:“她說,她說我還記不記得讓妉才人做給貴妃娘娘的胭脂糕和杏子甜酪!”
林錦兒的話音剛落,閣內便響起一片抽氣之聲。眾人當然記得,當年元貴妃身懷有孕,妉才人心懷妒憤,獻上易滑胎的胭脂糕和杏子甜酪,後被元貴妃發覺,皇上一怒之下,賜妉才人自縊。此事不過是年餘光景,大半數人還記憶猶新。此時,從林錦兒嘴裡竟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就算是腦筋最愚笨的人也一下子想到,原來此事與淳婉儀還有著干係。
皇后的面色已是大變,向林錦兒厲聲道:“胡說八道什麼,本宮看你真是醉得不輕!”又向她身後侍立的太監道:“還不快扶淳婉儀回去。”
“且慢!”一個柔婉的聲音插了進來。眾人循聲望去,卻是杜沅沅。杜沅沅從席間站起,關切地看了林錦兒一眼,向皇后道:“姐姐,今日是端午,一定是錦兒妹妹高興,多喝了幾杯,您就不要怪她了。”
林錦兒聽到皇后的斥責聲,神智一清,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已犯了大錯,額上立時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更是慘白,正在惶急無助,突然聽到杜沅沅的一番話,卻是為她解了圍。情急之間,只有緊抓不放,急忙點頭道:“是,是,是,都怪臣妾不好,一時高興貪杯,現已頭昏腦脹,還請娘娘恕罪。”
杜沅沅笑容恬淡,話鋒卻是一轉,“只是,妹妹你也真是,不顧惜自己也倒罷了,還不顧惜腹中的孩兒,這樣貪杯,千萬不要傷了皇嗣。”她轉過頭去看著英帝,“皇上,不如請太醫來看一看吧。”
坐於首席的英帝雖然面色不悅,卻自始至終只是冷眼旁觀,未發一言。此刻忽聽杜沅沅來問,眼中似有光芒一閃,緩緩點下頭去,“來人!傳召太醫。”杜沅沅聽得心頭一喜,卻又禁不住一跳,英帝答應得如此爽快,倒似是靜觀其變的架勢。
林錦兒聽到傳召太醫,身形微微一晃,一雙眼睛求助地望向皇后。而皇后對她看也不看,面上卻露出最最和婉寧靜的微笑,注視著杜沅沅,“還是妹妹細心妥貼。”又向將要出門的傳召太監道:“請嚴太醫快些過來。”杜沅沅心中暗暗佩服,如此突變之下,皇后不僅處之泰然,還將皇上口中的“太醫”一下子變成了“嚴太醫”,旁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意識到這其中的機巧詭變的。
杜沅沅的面上也綻開了微笑,與皇后相比,她的笑容的確是真心的,只不過這笑容並非為了皇后的稱讚,而是她心中明白,皇后和林錦兒怕是等不來嚴太醫了。
五月的天氣,空氣中已熱得有些熾人。昭順閣四周細密的流麗花窗雖均已支開,閣內又設了冰雕龍舟,但仍有淡淡的暑氣穿窗而入,似是在人的身周結了一層溼熱的網,潮溼粘膩得讓人心生煩意。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久候太醫不至的眾人們,面上都已露出不耐的神色。
又過了好一會,那傳召太監終於迴轉了來,帶著一頭一臉的汗意,回稟道:“奴才一時尋不到嚴太醫,只得找了太醫院的提點大人樊太醫來。”
“找不到嚴太醫?”是皇后略顯激動的聲音,“怎麼會找不到嚴太醫,他不就在太醫院內麼?”那傳召太監有些瑟縮,“奴才將太醫院裡裡外外都尋遍了,又問了伺藥太監,都說到嚴太醫今日確實來了宮裡,但卻說不清人到哪裡去了。奴才不敢耽誤,只得請來了提點樊太醫。”
突聽英帝一旁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