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顆心都似凍結了一般,再也起不了漣漪。站在這黑暗裡,他不敢閉眼,不能動彈,甚至連呼吸都那麼艱難,但他卻不願離去。
門外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一道纖柔嫋娜的身影以無比優雅的姿態走入房中。放下手裡拎著的那盞馬燈,被燈中火光映得雙頰嫣紅的黑髮美人抬起頭,輕嘆道:“叉子,先去吃點東西吧,大家都非常擔心你呢!”
“謝謝公主殿下,我過會兒就去吃。現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雖是拒絕,但叉子的姿態十分恭謹。很難想象,沉浸在驟失親人痛苦中的人,會這樣一板一眼的行禮。
“叉子……”幽幽地嘆息聲從弧線完美的紅唇中溢位。輕柔的迴盪在房中。這一聲嘆息彷彿響在叉子的心底,原本冰冷凝結的心重又絞痛起來。搖曳燈影下,清美脫俗的臉、微微泛紅地眼,似乎帶著無盡的悲慼,連呼吸間的空氣都像傷感起來,凝滯而冰冷。
黑髮美人低下頭。凝視著棺材裡那具纖細的形體,聲音悽婉:“這可憐的孩子,她還這麼小……我知道,你一定非常痛苦。其實,大家都很傷心。賽菲爾更是……”
叉子地身體微微一顫,情不自禁的往後縮了縮,似乎要投身那幽深的黑暗,再不出來。
黑髮美人抬起頭,直直望向對方,繼續說道:“賽菲爾醒來後就一直在自責。沒能保護好你的妹妹,反而讓這孩子救了她的性命。她很內疚,也很痛苦……這絕不是她願意看到的結果,請你不要怪她。”
那雙琥珀色地眼眸在晃動的光影中散發著幽靜的光,似乎帶著一種動人心魄的悽然。那張令人窒息的極致雪顏,彷彿具有輕易便能震懾心靈的力量。叉子不自覺的點了點頭,腦中忽然浮現出日間的情景。
那時,他心急如焚、發足狂奔。身後是疾馳地騎士和車隊,眼前是飛沙走石的混亂戰場。他從未跑過那樣快。那樣猛,卻依然眼睜睜看著兇悍地男人飛身而起,手中尖錐猙獰無比的刺了過去,向著地上滾作一團的三人。
儘管隔得還遠,他卻把那副畫面看了個清楚。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心跳和呼吸都幾乎停止。等到他趕到時,一切都已經晚了。他的目光飛快的掃過渾身是血地賽菲爾,便聚集在那具軟綿綿地軀體上,再也挪轉不開。沒人看清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他的妹妹小魚,死了。
一瞬間,他只覺疼痛撕心裂肺,絕望如潮水漫湧,內疚和悔恨瘋狂啃噬著他地心。這樣慘重的打擊,令他渾渾噩噩,冰冷透骨,痛不欲生。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想過,到底小魚是怎般死去。此刻,碎玉般清冽動聽的聲音就回蕩在他耳邊,不由得他不回憶,聯想起妹妹由背透胸的貫穿傷口,和胸前血跡斑斑卻毫無傷口的賽菲爾,理解到娜娜公主話中的真實含義。
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叉子深深低下頭。陰影遮蓋了他的臉,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到一聲輕輕的“咔嚓”,似乎有什麼人捏緊了拳頭。
“賽菲爾一心想救出人質,寧可讓自己陷入險地。但誰也沒料到,那個叫清嵐。克的人的能力是禁絕靈力!賽菲爾身為異術者,沒有靈力就等於毫無力量……”黑髮美人猶自嘆息著,“東大陸的異術者真是太可怕了,連旭天老師也說,面對能力未知的異術者,我們最好是及早避開,免得一時不慎,吃了大虧。”
見對方只是一味沉默,娜娜公主歉意的笑笑:“對不起,我好像忘形了,盡說些無關的話。”停了停,她溫柔勸道:“大家都很關心你,叉子。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過傷心。而且,你不想為妹妹報仇麼?請你振作起來吧!”
叉子動了動嘴唇,終於露出一絲慘淡的笑意:“是的,殿下,你說得對,我要振作起來,為小魚報仇!”
意識到他的話中多了幾分生氣,娜娜公主眸光一閃,臉上帶上了一縷欣喜。又柔柔勸慰了幾句,黑髮美人才提燈離去。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叉子重重咬住嘴唇,目光變得幽暗無比。
清晨的陽光均勻的灑在房頂、樹梢、地面,金燦燦的和煦光線耀眼柔和,卻無法驅趕將將逝去的寒夜所帶來的冷意。
賽菲爾早早起床,先去看望了菲麗和海倫,又對安基島趕來的騎兵細細囑咐一番,接著便開始在院裡漫步沉思。不知道葉一到底配的什麼藥,她覺得腹部傷口又癢又麻,卻又不能撓抓,令她煩躁得無法思考,只能繞著院中大樹來回繞圈。
“賽菲爾……”小妖狐輕手輕腳走到樹下,低低喚了她一聲,“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說。”
聽她語氣不善,蘭蘭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