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光顧的都是在讀書的年輕女孩。大部分為靠近何知渺而來,不過其中也不乏陳若愚的愛慕者。
夏秋送完東西,顧不上好奇何知渺手裡大小不一的銀器,道了謝便急急返回了學校,前後不過五分來鍾。
出門時恰好碰見王銘推門,夏秋先鬆手退在門側,抬頭恰好迎上王銘怒氣衝衝的眼神,嚇得輕聲道歉。
王銘愣了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用力一拍後腦勺,賊眉鼠眼的跑到何知渺跟前,小聲問:“就是那丫頭?”
“嗯。”何知渺手上頓了頓,用胳膊肘把桌邊的煙推到王銘面前:“蘇黎又跟你鬧了?”
“嘿,你倒是門兒清!淨把兄弟往火坑裡推!知道蘇黎喜歡你,你還當著她的面跑去招惹那個小丫頭,你說她回去能不給我擺臉子麼?”
王銘把煙原封不動的推了回去:“當年要不是你心善執意要收留蘇黎,還一照顧就照顧了這麼久,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陷得這麼深。
何知渺安靜的聽著,抬眼看牆上的時鐘,將近一點了,開口道:“銘子你跟我,有話就直說吧。蘇黎這幾天是不是又給你們夫妻倆惹麻煩了?”
王銘十指交叉撐在案面,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才猶豫著開了口:“哥,不瞞你說,我今天來是真的要跟你好好商量一下蘇黎的事。”
“我媳婦,林慧,你也是知道的。她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平時罵罵咧咧的挺看不慣蘇黎,但要說良心話,這段時間她對蘇黎的好,那也是真心誠意,實打實的。”
“蘇黎無家可歸,你死活不讓她跟你住,還四處幫她找房子,可她偏偏不領情,要死要活的到處惹麻煩。林慧當時心軟,看在她年幼不懂事就把她領回了家。”
“看在你的面子上,她宿醉、叫朋友來家裡打牌,甚至是半夜鬼哭狼嚎,我們都忍了,但是現在她實在是……”
何知渺洗乾淨了手,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遞過去,王銘接下了,含在嘴裡,又搖著頭拿下來。
何知渺點菸,含著菸圈,一時無話。
為了前幾天他親手給夏秋煮紅棗桂圓粥的事,蘇黎鬧得不可開交,憤然離開房間後,氣得把何知渺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桂圓殼,踢的滿地都是。
一直到今天,也沒來上班。
何知渺指間夾著煙,蹙眉看向窗外,淡淡的說:“銘子,你跟林慧是不是都很奇怪我既然不愛蘇黎,又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
“你同情她可憐?”王銘點菸,不再擰巴。
何知渺撥出一口菸圈,看著它們在空氣中彌散開來,清香中透著輕微的刺鼻,“她長得像我母親。”
“知渺哥……”
王銘欲言又止,他同何知渺一起長大,對他家的遭遇比誰都更清楚。他知道何知渺的母親——何蘭茹,對於何知渺而言,有多重要。
就像何知渺這三個字。冠了他母親的姓,取了他母親喜愛的名。
王銘知道,這是他心底埋得最深的秘密,要不是他當年發燒失口痛哭,他也無從知曉:原來何知渺心裡,藏了一個很大的秘密。
“哥,別想了。你把蘇黎看得重,做兄弟的都懂,況且我今天來也不是要趕蘇黎走。”
“蘇黎借住在你家始終不是長久之計,等陳若愚考完吧,等他考完,我可能要回荔灣去,到時候把這個麵包店就留給蘇黎了。讓她多少有個依靠吧。”
“你去年回來我就說過,南枝鎮留不住你,也不該困著你。”王銘耷拉著頭,顯得有些睏倦,末了才說:“也好,你回荔灣去,才不枉費你讀了那麼多年書。”
“嗯,以後還是要靠你和林慧幫襯著。”
“放心吧,就跟你當年離開南枝、出國讀書的時候一樣,這裡的一切,都放心交給我銘子!”
***
月明,晚風微涼,學校裡的草木窸窣作響,影子在燈下搖搖晃晃。教學樓裡的燈一盞一盞滅了,又亮起。
陳若愚之前為林璇的事翹了不少課,成了老師重點留心物件,所以今晚,他只得老老實實上了大半節自習,才偷從後門翻了出去。
他哪兒也沒流連,一路小跑去了何知渺的店。
將近晚上九點,何知渺的店已經關了,他繞到後門的鐵樓梯,爬上二樓輕車熟路地敲門:“哥!我來拿東西啦!”
何知渺剛和荔灣的同學打完電話,起身開門,順帶拎著放在門口鞋架上的糕點。
“布丁蛋糕。”
“謝謝哥!你這包得真好看,我都捨不得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