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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依稀記得小時候家裡似乎的確來過不少小孩子。而陶悠的妹妹,並不是陶悠弄丟的,那個帶著她妹妹離開的男人,正是老四的下家之一。老四那時候正在城裡活動,也是在物色小孩,本來他自己就不打算要孩子了,於是乎打了個電話給下家,叫他將自己的閨女帶走,順便換點酒錢。而另一個女兒……估計是人家覺得女孩都七歲了不大好轉手,那也沒關係,給高叔。高叔隨後幹起販毒的勾當,老四卻也不是不知情,一直到高叔死之前,老四一直拿著用陶悠去販運的工錢。隨後斷了財路後,老四自己也去了金三角,直到在熱帶雨林裡,被特種兵龍子衍一槍斃命。

“你在想什麼?”陸黎突然開口,打斷了陶悠的回憶。

“沒事。”陶悠搖搖頭,看向牆上的掛鐘,“時間不早了。”話音剛落,時鐘滴地一聲,指向了午夜十二點。

屋子裡的燈,啪的一聲熄滅了。

作者有話要說: ……

☆、重生回九歲雜技團

“各位父老鄉親,我們祥福雜技團來到貴寶地表演的這兩天,謝謝大家支援。我們雜技團的演員也會拿出一百分的熱情來回報觀眾。可是大家也看到了,我們團裡有幾個小演員,在其他孩子都在上學的年紀,他們要出來掙錢養家餬口。”

蚊蟲嗡嗡的路燈下,高叔拿著劣質話筒,臉上是市儈的笑容,眼神示意侄子將團裡最小的孩子,陶悠,拽到了場地中間。

陶悠是在今晚表演開始前一刻鐘醒來的。高翔,高叔的侄子,一腳踢醒了縮在牆角打瞌睡的她。本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找妹妹睡在候車廳熬夜等火車的陶悠,睜開眼睛措手不及地迎接了這個她才剛剛九歲的世界,具體說,是十多年前的H市。說是市,但大小才相當於以後的縣城。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的房間,剛剛從沙發上站起來的陸黎,以及,午夜十二點熄滅的白熾燈——

她找了多年的妹妹,原來已經在大洋彼岸安家落戶,顯然過得比她好很多,很多很多。

幫隔壁獨居的老太太倒垃圾時,她總顫巍巍地拄著柺杖說:“陶悠啊,年紀不小了,找個人吧。”而陶悠滿腦子裡想著的,是陶穗。在無法確定陶穗生死時,她帶著一顆贖罪的心,安定不下來。

而陶穗,現實是她根本不需要一個姐姐。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陶悠來不及想,高翔叫罵著叫她去搬道具,趕緊準備上臺。電光火石之間,陶悠渾身都涼了下來,彷彿當頭一盆刺骨的冰水淋頭——她回到了自己大概九歲的時候。而童年對於陶悠來說,是一場避之不及的災難。在成年後她竭力避免回想的過去,又這麼歡快地撕開血淋淋的傷口,擺在她面前。那一瞬間,“死”這個字不知怎麼就飄過她眼前,可她麻木著,條件反射地揉了揉被高翔踢青的膝蓋,站起身朝卡車走去,沒有吭聲。

演出很快開始,陶悠第一個上場,雖然身體的慣性還記得該怎麼轉碟,怎麼換手,怎麼在椅子上做出金雞獨立,但已經成年的靈魂卻對這兒時的技巧有些生疏。總共十五個碟子,她就砸了四個。場邊的高叔呸了一聲,臉色並不好看,拿出打火機開始抽菸。

三個小時的演出,陶悠沒有時間思考人生,特意挑了另一邊下場躲開高叔和高翔,然後就在一旁幫忙打下手,直到演出快結束,迎來最後一個節目,也是陶悠的重頭戲。

“鄉親們請看,這個孩子叫劉秀,父親癱瘓,母親智障,家裡還有五歲的弟弟要依靠她賣藝的錢支撐。今天最後的節目裡,她要為大家表演我們團難度最高的節目。請大家看在這孩子年紀小小就要養家餬口的份上,多少支助一下,我們雜技團謝謝了!”

話音剛落,高翔就眼疾手快地“咔”掰掉了陶悠的胳膊。她猛然咬住了嘴唇,並沒吭聲,任脫臼的右胳膊軟綿綿垂下。她感覺自己腦子裡有什麼思緒如雜草般瘋長,卻找不到頭緒,彷彿自己已經分裂成兩個,另一半漂浮在空中,冷冷地看著自己。而周圍觀眾頓時響起了一片抽氣之聲,開始竊竊私語。

高叔沒聽到以往的哭聲,朝後看了一眼,高翔立刻伸手在陶悠腰上狠命一掐。陶悠眼前一黑,嘴唇咬出血,眼淚瞬間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但依舊沒出聲。模糊的視線裡,高叔在向觀眾鞠躬。緊接著她就被拉起來,懷裡塞進一個鐵飯缸,踉蹌著,慢慢繞場一週,讓看熱鬧的觀眾捐錢。如果錢不夠,那就再來幾圈。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就這麼衝過人群趕緊跑掉,可是人群擁擠,她根本逃不掉。黑色的天空如壓抑的幕布擋住了空氣,她根本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