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我命人去請了月城,可是我現在怕見到她,她是知道我會照顧好澤兒,當年才會獨自離去,哪知道澤兒留在我身邊反而……我也怕去看他們母子,澤兒與漩兒俱是生死不明,他們應該都怨著我的。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局面,我無法把一切歸罪於自己,但不怪自己,又能怪誰?呵,真沒想到啊,我蕭嶽竟會有這麼軟弱的一天!”
蘭塵動了動嘴唇,還是沒做聲。
正在這時,園外忽傳來屬下一串呼聲。
“門主,門主,夫人到了。”
蕭嶽一下子站了起來,腳邁了出去,卻又硬生生頓住。他的胳膊不自覺用上了勁兒,勒得蘭蕭不舒服地哼哼兩聲,掙扎著就要哭出來,蘭塵趕緊伸手去接。蕭嶽反應過來,鬆了胳膊,對屬下吩咐道。
“即刻請夫人去西院為少主療毒,楚懷鬱他們一個都不準放走,所有人全力協助夫人,要什麼藥材儘管來報,不得有絲毫耽擱。”
“是,門主。”
屬下領命而去,蕭嶽抬頭看看天上那輪高掛的月亮,轉頭問道。
“你也知道月城就在附近?”
“……聽公子說,因為韋老先生想來武林大會上玩玩,而這次武林大會是由公子主持,夫人擔心老先生過於愛護外孫而闖禍,就跟來看看的。”
蕭嶽自然清楚岳丈大人韋清那“江湖奇俠”的赫赫名號是由什麼功績累積起來的,他也知道已經放手的韋月城不會是為他而重回南陵,明明適才自己也說過怕見到月城。可是聽到蘭塵這麼說,心裡卻又是一陣酸澀。
“是嗎?這樣啊——呵,幸好,幸好!”
舉步下了臺階,蕭嶽正要離開,忽又停下,回頭道。
“蘭塵,你若是想去看澤兒,就去吧,只不要打擾到月城療毒就好。”
“呃,是,多謝門主。”
擺擺手,蕭嶽慢慢地朝外走去,蘭塵抱著蘭蕭看著他的背影。
實話實說,她並不同情蕭嶽。這裡面有對男子三妻四妾的反感,也有對他一味以寵信來彌補對韋月城和孟夫人感情上這份虧欠的不以為然,可以說,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地步,固然主要在孟夫人失去理智的嫉恨,可居於這一切的中心的蕭嶽,同樣負有難以推卸的責任。
但蘭塵一向篤行“責備於事無補”,她也會喜歡想“如果當初”這樣的假設,也會在怒氣上湧的時候,百般熱烈地問候那點火的人,然而這也僅是片刻而已。出了事,她就會要求自己儘快做出決定,並且在做決定的時候,只從當下的實際考量。
就在蕭嶽要繞過溪水時,蘭塵終於忍不住道。
“門主,但凡過去了的,不管如何便都是前塵往事了,追無可追,我家鄉有句古話——不如惜取眼前人!”
蕭嶽的腳步停了停,在蘭塵的聲音沒入黑暗中去了後,他長長地嘆息一聲,背起手過了溪水,消失在桂樹後。
不如惜取眼前人麼?
他何嘗不知道,又何嘗沒有努力去惜取?但月城啊,那有如高高掛在曠遠夜空中的滿月般光輝清冷而又絕豔的人,他怎能忘得了!
這,便是負心的下場吧……
第四卷 京華倦客 第十五章 前塵往事
第十五章 前塵往事
蕭澤靜靜地站在一片黑暗中。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黑暗了。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兒的光透進來,連自己也看不見,比當初父親把他扔進去閉關的石室還要黑。而且那黑暗甚至好像能吞沒聲音似的,連跑動時的足音也消失了。
“八年,已經八年!”
虛空中忽然有聲音晃過,聽著有點模糊。蕭澤全身的神經陡地繃緊,卻只有手指輕輕動了動,他的頭略垂著,雙目微閉。
聲音又響了起來,這回清楚了些,是女聲,哀怨的女聲。
“我如此愛他,我已伴他更久,為什麼他的心還不在我這裡?”
蕭澤的身體猛地一抖,這聲音太過熟悉,太過含怨,他以為自己早已不在意了。在某個安祥的午後,在那錦緞著地的桌下躲藏的午覺的香甜,都因為這聲音而碎成一片,童年。從這一刻起全部結束。
“是因為他嗎?是不是因為他?因為他一直在這裡,所以嶽總是忘不了那個韋月城,所以我永遠是妾,所以我的孩子連半分機會都沒有,再怎麼優秀都只能永遠臣服於他!”
“蕭澤蕭澤蕭澤——”
“她是故意的,她甩手而去,卻把兒子留在嶽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