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兩點都是為第三點做鋪墊,趙當原也沒打算靠這兩點拿分。
“兒臣第三點憂慮,便是大夏嚴控的戰略軍資,楊致卻能輕鬆裝備近千衙役。換做別人,是有錢不敢買,有錢無處買,可楊致的諸多裝備又是從何而來?”
皇帝臉色一冷:“你到底想說什麼?”
趙當與丁石泉經過反覆計議認定,如果不是因為還有重大利用價值,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楊致這樣的臣子。現在不動他,不代表以後不會動他。明面上的訓斥,換來內心的肯定,何樂而不為?值得一賭!
“父皇,楊致能才卓異,有功於國,世人皆知。然而據兒臣所知,楊致趁父皇無暇他顧,私據山東外海諸島,修築岸防工事,移民事漁屯墾。更蓄養堪當一國水師的強悍船隊,把控海上水道,大肆斂財。如此種種,與另立一國何異?長此以往,怎生得了?兒臣對此深感憂慮,以至夜不能寐!”
皇帝冷冷反駁道:“你是否以為朕已經老眼昏花?你說的這些,你以為朕都不知道?自前朝覆滅至今已近百年,藩鎮林立相互攻伐,無論是大夏、北燕、北漢、南唐,有誰真正控制過山東外海諸島?楊致好歹是大夏臣子,落在他手上,總比落到其他人手上要強!在大夏國力不濟之前,說什麼都是空話!”
“當兒,不是朕小瞧了你,你若有楊致那般單槍匹馬佔島為王的本事,朕大可以放心傳位於你。若是沒那個本事,那就老老實實安守本分,先做好自己的事。凡事皆需量力而行,且有輕重緩急。除了假作糊塗不聞不問,你若有更好的辦法,朕方才所說的話,仍然算數。”
皇帝語氣森冷,直接拿了皇位說事,趙當嚇得一個激靈撲地跪下叩首道:“兒臣方才乃是剖心之語,別無他意。懇請父皇明察,萬乞恕罪!”
“朕沒有怪你的意思,且起來說話吧!”皇帝見趙當的惶恐之狀不像是裝出來的,頓時臉色稍霽:“為人君者,務必著眼全域性。正因為不可能事事順遂,所以才要具備超乎常人的心胸器量。朕不止一次的說過。楊致為人行事貌似乖張,實則拿捏極準。很有分寸。至今為止的所作所為,皆是出於自保。朕敢說。楊致絕無叛夏之心。將他用好了,乃是國之利器。這也是朕與那廝打交道的底線,只要不逾越底線,一切條件都可以商量!若是吃不住他,那就最好不要惹他!朕要提醒你的是,安於本分,自有福報。”
皇帝前面的教誨倒是十分實在,最後的提醒卻令趙當雲山霧罩。安於本分,自有福報?本分與福報的含義太過豐富。為君為臣,天壤之別。這是幾個意思?倉促之間來不及細想,只知皇帝總歸沒有惡意。
正自心亂如麻,皇帝輕輕揮手道:“朕乏了,你告退吧!”
趙當出了御書房,兀自有些懵懵懂懂:我好像不是為了楊致來的吧?這就給老爹打發了,我今日到底是幹嗎來了?
心神不定的回到王府,立馬召來丁石泉,仔細說了覲見皇帝的經過。丁石泉思索片刻。問道:“王爺進言,皇上可有苛責?”
“……那倒不曾。”
“敢問王爺,王相告退之後,御書房內可有其餘重臣在場?”
“唯我父子二人而已。內侍馬成奉旨上茶、賜座之後便即退出。在門外伺候。”
丁石泉反問道:“皇上耳提面命,私相教誨,王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趙當聞言。不禁鬆了一口氣。
原以為會受訓斥,結果非但沒有。反而是隱晦不明的鼓勵。皇位只有一個,競爭者卻不止一人。準確的說。三弟康王趙敢自不待言,連同五弟越王趙啟在內,一共有三人。趙敢與他勢均力敵,趙啟幾無實力可言,但在法理上也有繼位資格。聽丁石泉這麼一說,似乎自己在皇帝心目中還是處在領跑位置。
趙當皺眉問道:“那先生早些時候佈置下去的事……?”
丁石泉確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氣派,安然捻鬚笑道:“開工沒有回頭箭,豈有不做之理?在下早已剖析分明,中間尚自隔了四五層。如若事成,王爺坐收其利。如若事敗,王爺絲毫無涉。”
楊致自從離京赴任以後,長安是何動向,真沒怎麼放在心上。
海關總督衙門正處於籌建階段,賣官鬻爵或是鼓動捐納,暫時都沒有觸犯到各方勢力的切身利益。趙當向皇帝諫言的辦法,楊致不是沒有想過,但他很不甘心,所以不做。舉債借貸或預徵關稅,都是要還的。不僅麻煩,而且很費時日。海關總督衙門說到底還是他老趙家的,耽擱的一兩年卻是老子撈錢的黃金時間,憑什麼?更何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