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身體有哪些地方不舒服,你一定要說出來。醫生們都在外面,你儘管說。”袁承恩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關切,眼裡心疼的神色也是明顯。
袁母只是看了看兒子,笑了笑不說話,當然這所謂的笑也只是她自己認為的。
袁承恩看見這樣的母親,心下更不是滋味了,她現在還能這樣對著自己笑著,他還能看見她有些蒼老又帶著慈祥的面容,若是以後這樣的面容永永遠遠的離開了自己,他又該怎麼樣?
想到這裡,袁承恩忽然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他忽覺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讓他連喘氣的力氣也沒有了,他第一次在母親面前連聲招呼也不打,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病房外,袁承恩這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想自己到底是衝動了,他剛剛的表現這麼明顯,母親一定是什麼都明白了。
病房內,病床上的女人雖然面上顯得很蒼老,但是那一雙眼睛還是很有光澤,就是這樣一雙眼睛讓這個女人看上去才不是那般難看,見到自己的兒子如此衝動的跑了出去,女人的眼睛霎時間變得一片灰暗,能讓他兒子這樣失常的事情,無非就是她的病情了。
只是,沒有多久,她眼裡的光澤又重現。其實這樣也好,她總算是再也不用拖累兒子了,這麼多年若不是自己這副不爭氣的身子,她兒子的生活不知道過的有多幸福,說不定她連媳婦都有了,只是這麼多年,她一直拖累著他,才讓他的日子活的這麼艱難,這樣的結果,很好,最起碼她心滿意足了。
當袁承恩再一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心態早已調整好,只是他的眼光在觸及母親時,卻是有些小心翼翼。
他暗中觀察了許久,直到終於確定母親的面色如常時,他才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不知者總是幸福的,他不想將這些事情說給母親聽,免得母親聽了也恐慌,他們都是凡人,有誰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他袁承恩做不到,他母親也做不到,所以袁承恩選擇了隱瞞。
儘管紙保不住火,但是能瞞一天是一天。
其實袁承恩的心理還有一些僥倖,雖然今天他們走投無路,但是明日說不定就遇上什麼貴人,好心拉了他一把,如果是這樣,今天告訴了母親,豈不是讓她白白恐慌。當然,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人對於不可能的事情總是有一些僥倖的,或者說,這種心情很迫切,迫切到他想透過這種想法麻醉自己。
當然,第二日,袁承恩並沒有遇見心中所想的貴人,但是他也沒怎麼失落。
他在袁母面前的情緒控制的越來越好,背地裡無聲落淚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多。
只是他不知道這只是他自以為的而已,袁母早就對自己的病情猜測到了,但是她見兒子不提,她也不問,兩人都對這件事保持沉默,彷彿這樣就能太平。
母親住院的錢又不夠了,袁承恩咬咬牙又續交了一些,原本他還打算這次之後給母親換個好一點的病房的,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前幾天的意外事件,將他所有的‘家底’掏光,所謂的家底,是他不要臉皮從親戚朋友那裡借來的,之所以掏光了,是因為那些人已經明明確確的表示不會在幫助他了,這一次不僅是從肢體動作中表現出來,已經上升到言語上層面了,但是他一點也不怪這些人,甚至很感激這些人,他們雖然以這樣的方式,但是他們到底是幫助了他,如若不然,這些年,他根本支撐不過來。
交過錢的袁承恩又回到了病房裡,這幾日裡,袁母的氣色恢復的很是不錯,現在她正坐在病床上,眼神卻是看向外面,也不知道她在觀察什麼。
袁承恩見母親看的出神,他也不打擾,徑直的走到一個桌子邊,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慢慢的削著。邊削著蘋果,袁承恩邊想著,他該感激這些人的,在這樣的時刻,還能想到給他送蘋果,雖然不什麼好蘋果,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相當於雪中送炭的行為了。
一個蘋果很快便被袁承恩削了一半,病房裡很靜,靜到只能聽見他削蘋果的聲音,袁承恩覺得這種狀態能保持一上午,因為通常,他和母親都不喜歡在上午說話,他是覺得這樣充滿希望的日子,卻是被他過成這樣,所以他不想說話,至於袁母,他並不知道為何,可能僅僅是不想說話吧。
“承恩,你看外面的天氣如何?”袁母忽然出聲,這是一個帶著些沙啞的聲音,但是依然能感覺到它的溫柔。
袁承恩一愣,手裡的動作也不覺停了,不過他很快回道:“今天的天氣挺好的。”
袁母看著兒子的背影笑了笑,只是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