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曾去探視過她的鐵血帝王。
雖然當時兩人未曾真正見面,而是隔著屏風相談,可其上映出的那一抹黑影如此孤清,如此深濃,久久在淡心腦海之中揮散不去……彷彿是誰給她的心上蒙了一層黑紗,壓抑而又神秘,引得她不自覺地想要窺探。
先後服侍過雲辭和出岫,又與沈予交好相熟,淡心自問,其他俗男俗女早已無法入得自己的法眼。什麼樣的風姿、什麼樣的氣質,又哪裡能及得上這三個人呢?
但這一刻,淡心記得帝王的絕世魅顏,清清楚楚。那抹黑影所透出的風姿邪魅狷狂,甚至是語中若有似無的一絲寂寥,還有突如其來的陰鷙、喜怒無常……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驀地,心中好似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緩緩湧出,逐漸佔據整個心頭。
進宮嗎?也許她並不是被迫的,也許她是自願但又不願承認。而她所缺乏的,只是那個去探究的勇氣而已。
想到此處,淡心淺淺一笑,釋然地對出岫回道:“夫人,奴婢願意進宮。”換一個環境,去感受一下應元宮裡的生活,左右不過兩年,其實也並非很難捱。
對於淡心同意入宮,出岫覺得很驚訝,忙道:“承兒的婚事成與不成,都與你無關……你不要勉強自己。”
淡心聞言緩緩搖頭:“不是勉強,反正我已經二十三了,也不在乎這一兩年。再說我這輩子還沒進過宮呢!進去瞧瞧也好,沾沾皇家之氣。”
“宮內兇險,你……”出岫還想再勸。
“難道憑奴婢的聰明才智,還不能夠化險為夷?”淡心故作一副得意的表情,再笑:“再說奴婢是雲府的人,在宮裡誰不得高看三分?即便想要害我,恐怕還得掂量掂量呢!”
言罷她也從座上起身,朝著出岫盈盈一笑:“夫人不必再勸,奴婢絲毫不覺得勉強。您這就帶奴婢去榮錦堂罷,奴婢想親自向太夫人回話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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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後,榮錦堂內。
無論出岫何時來見太夫人,後者手中都是握著一串念珠,彷彿是個虔誠的信徒。若非有一次太夫人自己親口承認,出岫很難想象她會不信佛。一個不信佛而又長年累月禮佛之人,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
出岫想了很久才明白過來,太夫人每一次摩挲著手中念珠時,其實都是在思考斟酌,便如同天授帝喜歡撫弄袖口是一個道理。
“你願意進宮?”太夫人對淡心低沉問出的一句話,適時將出岫的神思拽了回來。
再看淡心毫不猶疑地點了點頭:“奴婢願意進宮,為雲府爭光。”
“的確爭光了,是個識大體的孩子,不愧辭兒生前護你多年,如今出岫也頗為倚重你。”太夫人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你願意入宮,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要如實回答。”
“奴婢恭聽。”淡心很是低順的回道,也只有在太夫人面前,她才會如此乖巧沉靜。
太夫人仔細打量她,須臾,問道:“你是打算進宮做女官?還是做聶七的女人?”
“太夫人……”淡心懷疑自己聽錯了:“您這意思是……”
與此同時,出岫聽了這話也是半知半解。
只見太夫人手握念珠,不急不緩地繼續說道:“入宮做女官只是個藉口,也許是真也許是假。也許天授帝是真的看中你,又或許他只是在借你試探雲氏,想瞧瞧咱們有沒有這個野心涉了朝政再涉後宮。”
這一層是出岫和淡心都未曾想到的,此刻聽太夫人這樣一點撥,俱是恍然大悟。但事實上,出岫不願將這個痴情的帝王想象得如此冷酷無情,竟連一個婢女都要算計在內。雖然,或許這是事實。
淡心雙眸中也霎時劃過失望之色,露出一絲自嘲地笑意:“原來如此……”顯然,她是信了這番話,也沒有理由不相信。
太夫人仍舊等著淡心的回話:“你可要想好了,兩條不同的路子,兩個不同的結局。”
淡心斟酌片刻,忍不住問道:“奴婢斗膽一問,這兩條路子您會如何安排?”
太夫人沉沉嘆了口氣,精明的面容之上浮起閱世的老練:“倘若你只是入宮做女官,我雲氏會在你背後全力支援,你也要在天授帝身邊為雲氏爭取最大的榮耀。我不指望你傳遞什麼訊息,也不需你來傳遞訊息,但你要時刻將雲氏興衰置於心中頭等位置……”
太夫人觀察著淡心的面色,徐徐再道:“至於宮中的其他人事,雲氏都會在背後替你打點,你毋庸操心半分,京州的管事們也會在人財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