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動。
他在等待著營長在光亮下撤離。
郭金泰迅猛地衝到殷旭升跟前,抓住他的胳臂朝洞外跑去。
離洞口還有三幾米時,“吱嘎嘎”一陣響,右壁的支撐木排牆一般砸了過來。郭金泰下意識地伸手抵擋,同時飛起右腳,猛一下把殷旭升踹出導洞……
就在這一瞬間,“轟”地一聲,整個導洞坍塌了!
殷旭升從十幾米高的臺階上滾下來。
導洞下的戰士們抬起殷旭升就朝坑道外跑。
殷旭升聲淚俱下地哭喊著:“營長!……”
“轟!”“轟!”“轟!”
一聲接一聲的巨響,榮譽室的四個“上導洞”接連塌陷了。“多米諾骨牌”式的連鎖反應,整個一號坑道未經被複的房間通通塌了。
五十多米厚的山體壓了下來。碎石泥流滾滾而來,灌滿了二百多米長的通道……
郭金泰葬身在大山腹內。
山的兒子,與巍巍龍山融為一體了。
第二十六章
短短的幾天之內,師醫院裡住滿了傷號。
在一號坑道通天塌陷的同時,二、三、四號坑道也相繼坍塌,又死亡六人,傷者近百……
整個龍山工程就此宣告報廢。
兩千名指戰員鏖戰一年零七個月的結果,是在龍頭崖上落成了十九座墳塋。
失敗?誰說是失敗?在懂得生活訣竅的“智者”面前從來沒有什麼“失敗”,有的只是“機會”。秦浩就是這樣的“智者”。
事故?什麼叫事故?那是“精神原子彈”的閃光!那是英雄思想的“偉大勝利”!“歷史”是人創造的。關鍵是你有沒有足夠的氣魄和眼力。
死者墳土未乾,倖存者的傷口還在滴血,受刺激的大腦還未從恐懼、悲哀、絕望中得到解脫,龍山工地已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哺育英雄的搖籃”。
D師開動了所有的宣傳機器,調動了一切宣傳手段,由政治委員秦浩親自掛帥,親自設計,打了一場“立體”宣傳戰。
一臺讚頌龍山英雄的文藝節目,一套謳歌英雄壯舉的幻燈片,一輛載滿烈士遺物的展覽車,自上而下,到全師每一個連隊演出,放映,展覽;一支三十人的英雄事蹟巡迴報告團,由秦浩帶隊,自下而上,從師到軍,從軍到軍區,從部隊到地方……掀起了壓倒一切的宣傳聲勢。
秦浩更重視報刊、電臺的宣傳。他不僅把師裡的“筆桿子”全集中起來,還邀請八方記者前來採訪。訊息、通訊、特寫、故事集錦、連環畫、烈士日記……品種齊全,花樣繁多,在報刊上連續刊登;廣播電臺把英雄事蹟傳遍了千家萬戶,山山水水……
十一個又粗又黑的鉛字出現在報紙的頭版頭條:《一曲“忠”字的凱歌響徹龍山》。這篇大通訊,把最先犧牲的王世忠和孫大壯也計算在內,為龍山的十九烈士樹起了豐碑。
既是“英雄集體”,就不應埋沒一個人。不論是生者還是死者,人人都有一頂“英雄帽”:
殷旭升——高擎政治明燈的模範指導員。
彭樹奎——拉革命車不松套的老黃牛。
四班長——“兩不怕”的排頭兵。
陳煜——同工農兵相結合的好榜樣。
菊菊——貧下中農的紅後代。
劉琴琴——同反動家庭決裂的新一輩。
光有英雄事蹟而沒有哺育英雄的經驗,好比收穫了莊稼而沒有留下種子,既不能“一花引來萬花開”,更不能體現園丁的辛勤。追蹤英雄成長過程的鏡頭,審視那每一串腳印,在秦浩的導演下,一篇篇體會文章也熠熠生輝。
在題為《“錐子班”以錐子精神學毛著英雄輩出,“渡江第一連”繼續革命從思想上渡江》的經驗文章中,對秦浩怎樣培養這個英雄的集體,做出了高度的概括和精闢的闡述:
大立一個“忠”字,
必須十鬥“私”字——
遇到“私”字主動鬥,
“私”字逃跑追著鬥,
“私”字連心揪心鬥,
“私”字隱蔽挖出鬥,
“私”字縮小放大斗,
宣傳的聲浪遍及半島,遍及全省,遍及軍區,正向全軍全國蔓延……
龍頭崖上,十九座墳塋的新土,在炎日下蒸騰著溼氣,像死者體內散發出的溫熱。
墳前,一塊塊新鑿成的墓碑,還未經世事的風塵,用那大山的純樸和清新告訴人們,這裡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