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首名,丁寧,你不覺得太過可笑了麼?”
丁寧看著心神已然大亂的周忘年,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神情安寧的握住了末花殘劍的劍柄,然後橫劍為禮。
“知道又如何?死在戰場上的,往往多是眼高手低之輩!”
周忘年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厲喝聲中,錚的一聲震鳴,一道劍光已脫鞘而出。
他手中的劍柄是黑色,有著許多纏絲狀的銀色符文,劍柄亦是黑色,劍身上卻是佈滿橢圓形的銀色符文,看上去就像是上百隻眼睛。
在和劍鞘脫離的瞬間,真元尚未在劍身上徹底流淌開來,山谷裡的風吹拂過劍身,劍身上的這些銀色符文裡,便響起無數嗚咽的聲音。
這聲音,就像是一場大戰過後,有許多的婦孺在一道城牆後哭泣。
真元由周忘年的指掌間狂湧而出,卻並不像水銀瀉地般順暢,其中有著奇妙的頓挫,一股股真元互相撞擊在一起,整柄劍在劃出的同時震盪起來,劍身上符文裡發出的聲音驟然一變。
那些如隔著城牆哭泣的聲音瞬間變得異常尖銳,就像是有無數利爪在抓著光滑的琉璃表面,這種聲音讓很多觀戰的選生都瞬間覺得毛骨悚然,胸口煩悶異常,就要嘔吐起來。
然而與此同時,上方的空氣裡卻是又響起許多悠揚的聲音,好像有無數看不見的身影在穿行。
很多人變得恍惚,周忘年揮出的劍光,在他們的眼睛裡也變得朦朧起來,變得不太真實。
淨琉璃的眼眸如真正的琉璃般清澈,她自然不可能受這樣的魔音影響,她的目光落在丁寧的身上。
丁寧就在此時出劍。
雖然她和很多一樣也無法看到此時丁寧的眼眸,但只是丁寧這一瞬間出劍時的寧靜姿態,就可以讓她感覺出來丁寧也根本未受任何的影響。
丁寧的動作並不算快。
當週忘年的身體破空,黑色和銀色迷離閃耀的劍光距離丁寧的身體唯有數丈之遙時,丁寧的掌心才開始沁出真元。
真元的流動也並不急劇,只是顯得平穩。
在周忘年的劍距離他還有一丈之遙時,他掌心沁出的真元流淌到了末花殘劍的最前端。
末花殘劍上開始盛開潔白的細花,然後最前端劍身上的裂痕微分。
丁寧揮了一下劍。
意態輕柔而隨意。
就像夏日的夜晚,一名站立在涼亭前階下的人看到飛向自己的流螢,隨意拿手裡的扇子拍了拍。
然而只是這一下揮劍,空氣裡出現很多條明亮的細絲狀劍氣。
更奇妙的是,這些明亮的細絲狀劍氣的空中,突然凝結出無數點淡淡的熒光,就像無數飛舞的螢火蟲,美麗而真實。
這些熒光一齊向周忘年飛舞過去。
周忘年的手臂已經陡然伸直。
隨著他一直屈著的手臂的陡然伸直,他手中的劍光也就像突然延長一樣,眼看就要直接刺入丁寧的胸口。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口中驟然響起一聲帶著驚懼和不甘的怪叫。
魔音驟停,他瞬間退出十餘丈開外。
一縷縷鮮血,從他的身上緩緩流下。
看著已經收劍的丁寧,他的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絕大多數選生看著周忘年身上許多股細小血泉,臉上也同樣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即便此時周忘年還能夠站立,但是他們卻都可以肯定周忘年體內許多的血脈都已經被刺穿,甚至內腑都遭受了一些損傷,已經根本無法再戰鬥。
也就是說,只是一劍……丁寧一劍就擊敗了周忘年。
隨著更為深入的思考,這些選生更為震驚。
丁寧的這一劍精妙到了極點,根本就不像是白羊洞所能擁有的劍式。
“是那劍胎上的劍式!”
有人震驚的發出了聲音。
發出這聲音的人是石關梓,出自橫雲劍觀,在才俊冊上高居第十四位的選生。
迎著周圍人轉過來的目光,石關梓有些聲音微顫地說道:“是之前劍胎上劍經中的一式。”
“韓地流螢劍經中的亂流螢劍式。”淨琉璃微側過頭看著澹臺觀劍,又像是說給澹臺觀劍聽,又像是自言自語道:“他原來是想這樣來給這些人帶來更大的驚懼感,現在這些人想得越明白……是否就像是自己在嚇自己呢?”
此時氣氛十分沉重,然而澹臺觀劍卻是忍不住笑了笑。
場間又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