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張開了嘴,就像看著一場驟然降臨的暴雨一樣,抬頭看著上方的天空。
“真的?”
此刻就連在最高的小道觀裡打坐的薛忘虛都感覺到了這種異聲。
他睜開了眼睛,也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
“唉喲……”一聲輕聲痛呼。
他不小心扯斷了自己的數根鬍鬚。
……
日已偏西,晚霞漸濃。
青藤劍院裡已經在準備迎接觀禮諸生的晚宴。
二十餘個修行之地前來觀禮的學生都已到齊,聚在青藤劍院一處石殿前的空地上,再加青藤劍院本院的學生也已加入,場面便更加熱鬧。
南宮采菽此時也坐在徐鶴山和謝長勝的身旁,讓謝長勝畏懼的親姐謝柔就緊挨著謝長勝坐著。
謝長勝苦著臉,時不時要接受幾句訓話。
“到現在白羊洞都沒一點動靜,一月都要過去了,現在人和你賭,你還賭不賭?”
“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就算你沒見過人賺些銀兩的辛苦,你也應該多為家裡想想,你跳出來去和顧惜春抬槓做什麼?不說顧惜春有可能進入岷山劍宗學習,即便他在岷山劍會上失利,以他現在的修為進境,將來也必定有不錯成就,家裡做生意講究的便是和氣生財,就你最會惹是生非,若不收斂,將來肯定給家裡到處樹敵。”
“家裡給你錢財,是讓你用在修行或者遊歷交友上,是讓你用來賭這個酒鋪少年的麼?”
謝長勝是早已經習慣謝柔的脾氣和這樣的管教,再加上平日花銷的命脈都掌握在她的手裡,所以只能心中默唸我聽不見我聽不見,然而一旁的南宮采菽聽到謝柔一口一個酒鋪少年,卻是眉頭漸漸挑起。
“聽聞你在我青藤劍院門口說若是丁寧一月破境,你便讓他做謝長勝的姐夫。”她忍不住看著俏臉上盡是嚴厲神色的謝柔,插嘴道:“謝長勝還有其他姐姐麼?”
“他只得我一個姐姐。”
謝柔聽出了南宮采菽的話外音,她豪爽的一笑,道:“采菽妹妹,別說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姐姐,即便是還有,這種大事,我難道還能替別人做主不成?”
南宮采菽想著丁寧的身體狀況,又想到自己父親遲遲未給迴音的丹藥,心中的燥意更濃,於是她板著臉冷道:“那你是認真的?若真是等下丁寧真的一月煉氣,你便真的非他不嫁?”
徐鶴山在一旁愕然,心想難道是真的秋高物燥,連人都容易毛躁,今日裡怎麼連南宮采菽說話也分外冷硬,夾槍帶棒的?
看著南宮采菽冷硬的面容,謝柔微怔,但旋即不在意地笑道:“誰不知道我們謝家做生意都是一諾千金,我雖非男兒,但也不至於出爾反爾。”
剛剛南宮采菽那幾句話聲音不低,所以徐鶴山便覺得今日南宮采菽有些異樣,而此刻謝柔回答的這句話也是鏗鏘有力,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不遠處的顧惜春本來在瀟灑的自酌自飲,見到這樣的場景,他不由得嘲笑搖頭,心想從進山門到現在都這麼久過去了,竟然還在談論那人的問題,真是有夠無聊。
然而也就在此時,數聲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有人快步衝來,而且控制不住自己腳下的真氣,捲起大片的塵土。
南宮采菽皺眉,順著腳步聲望去,卻發現是師兄向邈。
這向邈比她早一年入門,性情忠厚,平日裡行事比她都要沉穩得多,但現在卻是一副震驚慌張的姿態。
她便不由得開口,“向師兄,發生了什麼事了,這麼慌張?”
“一……一……一……”滿臉通紅,呼吸急促的向邈情緒波動太過激烈,一時間連說三個“一”字,卻是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南宮采菽的眼睛驟然發亮,她的呼吸一頓,下意識的便叫出聲來:“難道丁寧真的已經突破第二境,一月煉氣了?”
場間諸生聽到南宮采菽的這句話,第一時間自然反應依舊是覺得根本不可能,然而向邈的反應,卻是讓場間驟然陷入絕對的死寂,每個人都好像被寒冷的北風瞬間冰凍。
向邈劇烈的呼吸著,點頭。
顧惜春的嘲笑神情凝固在臉上,他的手指也僵住。
心中一股莫大的震驚和荒謬的清晰,讓他的腦海裡都哄哄作響。
“這是真的?”
一聲響亮的驚呼聲從謝長勝的口中發出,打破了死寂。他臉上的情緒十分的複雜,好像一張畫卷上被人塗滿了各種各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