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轉頭,卻見姜甜兒的身影淡如輕煙,蜷縮在屋角陰影之下,竭力躲避著陽光,看上去極為柔弱悽慘。
我知道新死之鬼的魂魄極為孱弱,若是被陽光照到,立刻就要魂飛魄散,急忙一招手,從遠處攝過一片雲彩,擋住陽光,跟著朝姜甜兒走去,那門房怒喝:“賊道竟敢擅闖他人府邸,不知道這是要充軍的?”
袍袖隨手一拂,將他推開數步,定住身形,那門房立刻呆若木雞。
走到姜甜兒身前,先取出滋補元神的丹藥給她服下,跟著將她抱起,返身跨上六耳之背,一提韁繩,絕塵而去,那雲彩自然始終遮在頭頂,隔絕烈日。
找了一處死氣沉沉的巨大墳場,借陰脈護住姜甜兒的魂魄,我這才鬆了口氣,開口道:“怎麼回事?難道是楚江王下的毒手?”
因為涉及到輪迴秘奧,所以我也算不太清楚。
姜甜兒搖了搖頭,輕笑道:“不是的,是我自己元神出竅的。”
聞言,我不禁怒氣上湧:“你前世幾近法力全失,又帶著記憶入輪迴,更是元氣大傷,如今居然捨棄了今世的肉身,豈不是自尋死路?要是我來遲幾個時辰,你就算不死於陽光之下,也要被風吹散魂魄!”
姜甜兒微微一笑,似乎恢復了幾分精神,嫣然道:“姐夫,你這麼關心我啊?”
我不願直承其事,便冷冷道:“你倒是很會自我陶醉,可惜,我是看到不自愛的人就有氣,上天有好生之德,螻蟻尚且偷生,你卻如此任性妄為,我自然生氣!”
姜甜兒卻道:“姐夫,我元神出竅之時,就是要賭上一把!如果姐夫口不應心,不來找我,甜兒生無可戀,便寧自己可死了,要是姐夫肯來找我,甜兒自然死不了的。”
我怒道:“要是我有事耽擱了,你豈不是白白送命?何況,你一向胸懷大志,意圖染指周天六道,怎肯輕易死去?”
姜甜兒嬌笑道:“要是姐夫來晚了,那就只能怨甜兒命不好了!至於胸懷大志,甜兒可愧不敢當。”
說著話,輕吐小舌,做頑皮之狀,但我知道她和世間毒物相似,鮮豔無匹,卻又奇毒無比,一言一行,皆有用意,我至今都猜不透她為何要甘冒奇險,帶著記憶進輪迴,她心機之深,由此可知。
姜甜兒道:“姐夫,別生氣了,甜兒給您賠不是了。”
我看著她道:“少來這一套!趕緊修煉吧,先凝練魂魄再說。”
姜甜兒道:“我前世雖是仙鬼雙修,但修煉的功法平平無奇,學藝也不精,還需要姐夫指點。”
對於鬼道,我一向也有所涉獵,尤其是最近得了旱魃的記憶,知曉了許多幽冥隱秘、鬼道妙諦,因此指點姜甜兒的修練,倒是輕而易舉,一邊自己揣摩鑽研,一邊教導她,四象鼎內的精純陰氣,也是為姜甜兒準備的,任由她隨意吸取,因此短短十餘日之後,姜甜兒的魂魄已經徹底凝練,修成魂軀了。
一日傳功完畢,我對姜甜兒道:“你捨棄肉身,踏入鬼道,究竟是為什麼?”
姜甜兒輕笑道:“還能為什麼?就看中鬼道法術修煉奇快啊!”
萬物有生必有死,死後便入幽冥,化為鬼道,這是天地至理,所以鬼道修士的數量最多,而且修煉速度最快,但世間沒有兩全齊美之事,其他大道均追求長生,恰恰跟鬼道背道而馳,所以無數年來,有無數強者苦心鑽研出許多逆天法門,這些法門雖然不是針對鬼道而創,但對順應天命的鬼道卻有剋制之功,因此鬼修在交戰之時往往縛手縛腳,要靠豢養陰魂來佈陣傷敵。
我正色道:“鬼道功法易學難精,進境雖快,卻易為人所制,唯有臻至天人合一之境,才可化解這弊端,十殿閻王和幽冥七十二洞的旱魃算是勉強達到了,其餘數以億計的鬼修,卻徹底停滯在這一步之前,永世不得寸進,你就這麼有自信?到底是為什麼要選擇鬼道?”
姜甜兒淡淡道:“凌玄,你一向精於算計,難道堪不破這其中的謎底?”
我知道她只有在極鄭重的情況下,才會稱呼我為凌玄,不禁心中一凌,沉吟片刻,梳理下措辭,才道:“甜兒,雖然我的確希望你能常駐幽冥,隨時監視酆都十王跟六道輪迴的動靜,但也沒必要投身鬼道的,何況,你新生之時便元神出竅,風險未免冒得大了些。”
姜甜兒抬手撫上我的手,輕聲道:“我說過,我一直在找驚天動地、矯矯不群的奇男子,你是我挑中的人,我自然要拼盡全力幫你!六道輪迴事關重大,自然要有人替你隨時留意,而我正是不二人選。”
我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