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條途徑各有千秋,優劣因人而異,倒也說不上哪一種比較好。
緣滅出庵之後,外面卻吵得更加厲害,緣滅細聲細氣的講理,卻被喝罵聲淹沒,雖然事不關己,但我想看看這位佛門大能會如何應對這局面,究竟能忍到什麼程度,便走了出去。
庵外站了七八位男女鄉民,神情冷漠,言語惡毒,不住咒罵,說緣滅和牟尼庵壞了他們的風水,我用神念查探四周格局,發現庵堂不僅沒有破壞風水,反而將戾氣鎮住,造福了一方太平,不禁暗暗好笑,若是他們真逼著緣滅離開,只怕不出三年,此地便要發生瘟疫。
這些愚夫愚婦行自掘墳墓之事,與我無關,而緣滅受冤更是事不關己,我也懶得理會,靜看鄉民圍著緣滅咒罵,而緣滅始終合十為禮,輕聲解釋,任由鄉民欺凌,絲毫沒有動手之意。
這情景宛如巨龍護佑著螻蟻,螻蟻卻在挑釁巨龍,巨龍反而賠禮道歉,我實在無話可說,但隱隱之間,我對佛法又有了一層新的領悟,施恩於人,其實不必望人回報,譬如日月照耀萬物,何曾求過絲毫回報?
這等不求回報的慈悲境界,我不過剛剛觸控到,但那緣滅卻遠遠超越我百倍,她早已臻至更高境界,此刻被人恩將仇報,亦不起嗔念!
我試想了一下,要是我對那宋鵬有恩,他反而姦淫我的摯愛紫涵,我是否能不起殺意,不生嗔念?這一想之下,我不禁怒氣勃然而發,我和宋鵬素不相識,他對紫涵百般姦淫侮辱之後,我都恨他入骨,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怎麼可能不生嗔念?又何況是被別人恩將仇報,那時勢必不共戴天!
但我雖然做不到,卻佩服能做到的人,所以對緣滅隱隱生出敬意,轉念思索,我跟她素不相識,其實也不必痛下殺手,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還是去找六菩薩報仇才對!
恨意既去,敬意更增,我剛要出手替她打發了這些螻蟻,卻不想一位村婦忽然瞥見了我,殺豬般的狂叫道:“大家看啊!這尼姑偷人養漢子,招了個俊俏道士在廟裡淫樂!”
眾人聽到這等香豔橋段,立刻向我瞅來,汙言穢語更是不絕於耳:“可了不得了!尼姑偷道士!好淫尼!好賊道!”
“這道士相貌如此清秀,淫尼好福氣啊!就不知那話兒中不中用?”
“你猜他們每天閉了廟門,是否就在佛像前行那苟且之事?那想必快活得緊!”
聽了這等無恥誣陷,饒緣滅佛法精深,無嗔無喜,也不禁頗感尷尬,我更是怒不可遏,袖袍輕抖,就要送眾鄉民入輪迴,緣滅急忙道:“不可多造殺孽!”
雙掌合十,將我這一擊化解,護住眾鄉民周全。
雖然我只是隨手出招,但緣滅後發而先至,居然仍能將眾鄉民救下,不禁令我微微吃驚,況且我攻的固然輕描淡寫,但她守得亦是行若無事,看來我不動用四象鼎和祝融之眼的話,還未必能穩贏她。
眾鄉民渾不知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仍是不住喝罵嘲諷,我看著緣滅,輕嘆道:“你這又是何苦啊?”
緣滅虔誠道:“佛門以慈悲為懷,我佛曾以肉喂鷹,以身飼虎,貧尼亦發宏願渡盡世間疾苦,故投身於紅塵,還望道長成全。”
我點了點頭,不再理會眾鄉民的謾罵,返身入庵,任由緣滅面對種種汙言穢語,這是她成道之途,便如苦行僧要忍受種種折磨一般。
過了很久,眾鄉民罵累了,慢慢離去,緣滅才走進庵堂,重行跪於蒲團之上,繼續誦經禮佛,我坐在一旁的禪床上,聽著她虔誠的念道:“…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
(注:節選自《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唐代玄奘譯本,說來慚愧,水龍吟基本上沒看過真正的佛經,只是以前讀過的書中曾提到這篇經文,算是現學現賣了。
我跟佛門也算是淵源頗深,結交的佛修不在少數,自身更被須彌山鎮壓一千三百年之久,卻未見靈山之中有任何一位菩薩能如此莊嚴肅穆,心憂世人,至於緣滅的涵養更是無人能及,若是佛門大能都如緣滅一般,我怎會和佛門結仇?
聽經良久,我開口道:“緣滅菩薩,你當真是慈悲心腸,雖不能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在當今世上,確實無人能比你更配得上‘菩薩’二字!靈山雖是八大勢力之一,號稱世間淨土,西方極樂,但其實…哼哼!”
緣滅緩緩道:“靈山其實藏汙納垢,眾菩薩也利慾薰心,對吧?”
我正色道:“不錯!我葉凌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