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開玩笑的感覺。”
“奇蹟還是會有的,不是嗎?”
“是啊,我給他們拍的一組照片,主題就是奇蹟……”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停了一下,又接著說:“你們說,奇蹟會發生在我身上嗎?”
麻醉醫生說:“你不需要奇蹟發生,醫生會治好你的……準備好了嗎?給你輸麻藥了。”
“等等。”夏小滿突然問道:“鍾醫生呢?鍾醫生怎麼還沒來?”
沒等麻醉師回答她,我進去了。
“夏小滿。”
看到我進去,她笑了:“鍾醫生,你來了。”
“昨晚休息得好嗎?”一邊問,我一邊給麻醉師使眼色。
“還不錯。”她望著我,笑說:“鍾醫生,我還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呢?能不能摘下口罩,讓我看一眼?”
她的眼神看似哀求,如果手術失敗,這也許就是她最後一個願望,但我卻不敢滿足她。
“夏小滿,我保證,等你醒來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我的樣子。”
“要是我一直醒不過來,怎麼辦?”
我兩隻手掌張開,沒有接觸任何東西,天知道我需要多大的毅力,才沒有讓手去碰到掛在耳邊的口罩繩。
“夏小滿,我會在你旁邊陪你說話,直到你醒來為止。”
她眼睛沒有看我,不知道她在看哪裡,她像個撒嬌要糖吃的孩子,對我說:“那我要聽你的十年愛情故事。”
我點頭答應她:“好。”
她的眼睛緩緩閉上了。
“上壓100mmHg,心率80,律齊。”
麻醉師說完,我深呼吸一口氣,手伸向護士:“手術刀。”
這場手術雖然順利,卻極為艱難,五個小時,總算結束。
夏小滿沒有醒過來,病房很安靜,我讓其他人都出去了,病房裡只剩我和她。
她的臉很蒼白,長長的睫毛,就這樣安分地貼在臉上。
我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就這樣看著這張臉。
兩個小時過去,五個小時過去,她還是沒有醒來。
我開口說話,才發現聲音乾澀。
“夏……夏小滿,你不是想要聽我說我的十年故事嗎,你不醒過來,要怎麼聽?”
她還是閉著眼睛,跟剛從手術室裡推出來時一樣。
“夏小滿,我說完我的十年故事,你能不能醒過來?”
風吹著白色窗簾,我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緩緩道:“巧得很,我的十年故事,也是從2002年那個夏天開始說起……”
那年中考結束,我被師大附中錄取,和我的好兄弟去南市玩,在一家中學學校門口的音像店裡,我見到一個女孩子,頭髮紮成馬尾,穿著白色T恤和牛仔揹帶裙,用音像店裡的CD機,帶著耳麥,聽著歌。旁邊放著一盤空了的CD盒,盒子上印著周杰倫的頭像。她很陶醉,右腳跟著輕輕踮著地打拍子,偶爾還會發出一聲笑聲,她可能以為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其實我背靠著貨架,聽得一清二楚。
周杰倫的CD只剩下一盒,她聽的那盒是樣品,老闆不會賣的,唯一的一盒現在就在我手裡。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聽到她摘下耳麥,便把那盒CD塞回貨架上,若無其事地到一邊角落裡,看她走到剛才我站著的地方,抽出那盒CD,她明明是愛不釋手的樣子,最後卻放了回去,而是買了一盤磁帶。
那個夏天,我會時常想起這張乾淨的面孔,如果能再來一次,我應該會上去跟她說話,哪怕一句也行。
9月1日,我跟好兄弟一起到師大附中報道,他父親即使是單位裡的一把手,但在那個年代能有一輛豐田越野車,也是一件很風光的事。到學校的時候有些晚了,隊伍排得挺長的,他去上廁所,叫我幫站一下隊等他回來。我耳朵裡塞著耳機,聽著周杰倫的《可愛女人》,感覺到背後被人戳了一下。
我回頭,看到一個留著齊肩短髮的女孩,流海下一雙眼睛瞪著我,她嘴巴動了幾下,我當時完全顧不上去想她在說什麼,只是直直地看著她,再三確認:我是運氣有多好才會在這裡遇到她。
怕她看到我笑,我匆匆轉回身,嘴角還沒來得及咧開,她又戳了我,我感覺到她有點生氣了,可我當時腦子瞬間不會使喚了,嘴也是,身體也是,只知道轉回身。
我的好兄弟過來,回到隊伍裡,我走開,但我沒走遠。
清醒過來時不停地在罵自己,該死,這麼一折騰,在她眼裡還會對我有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