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恩憤憤不平地道:“所以你就幫媽媽殺了我哥哥?”
秋深一陣沉默,最後抬眼看念恩,坦然道:“是,自從那個孩子被歐家領養之後,若詩就定期去探望他,尹冶和夏雪結婚,那個孩子的秘密隨時都會被抖出來,若是惹怒尹冶,到時,不止她完蛋,連帶的會牽涉到阿曼和尹氏簽訂的許多石油生意,一個不小心甚至會振動全國的經濟。那些日子,若詩在默默忍受著愛人結婚的痛苦的同時還要活在秘密隨時都會被揭發的恐懼擔憂中,我知道她曾對那個孩子動過殺心,但我也知道她怕尹冶最終會恨她而始終下不了手,既然這樣,那不如由我來下手,反正尹冶恨我入骨,就算讓他知道我殺了他的兒子,頂多是更恨我一點,對我並沒有什麼影響。”
“你簡直商瘋了?”念恩一臉的不可思議。
淺毅帶著悲涼的眼神靜靜的看著秋深,很耐心的不發一言,這種感情他想他能理解,若是真的愛上了一個人,絕對會以對方的喜怒哀樂為自身考量,即使變成魔鬼,也是心甘情願的。
秋深苦笑,笑得胸口抽搐,卻依然在笑:“……我想,我可能真的是瘋了,瘋到了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的地步了。”
“那我的繼父呢?他也是你殺的?”淺毅面色平靜地問。
“什麼?葉叔叔死了?怎麼會?”
念恩錯愕的看向淺毅,自從與他在阿曼重逢到現在已有一年多了,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大部分時間她都是無知的,朦朧的,甚至是被人任意擺佈的,失憶的她自然記不起葉永康來,後來她的記憶是恢復了,但因為忙著傷心,忙著和淺毅賭氣,忙著應付家裡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沒有時間去想到這個人,只有那麼一次,因為淺毅口中“妻子”這兩個字,讓她想起了雅子,但僅僅只是一個很突發的想起,也沒有讓她上心,並且很快就被別的事情給轉移了心思。這會兒,突然告知葉永康的死訊,念恩的震驚之餘隱隱地也為淺毅心痛。
雖然是繼父,還是一個心機深沉處心積慮謀他財產的繼父,但葉永康畢竟曾是對淺毅有養育之恩的長輩,是他年幼時期最崇拜的萬能父親。
不管再怎麼恨他,他死了,淺毅也會難過的吧!
這樣想著,念恩心中難過,手上用力更緊地握住了淺毅的手,想要將掌心的溫度全都傳他的心裡去。
秋深顯然也很吃驚:“為什麼你會認為是我殺的?我和他無冤無仇……”
“真的無冤無仇嗎?”淺毅冷冷地看著秋深,譏誚道:“就算你的勢力不夠,憑著華若詩也能查出當年是誰將你打至重傷昏迷扔下海里。”
“是……葉永康?”秋深蒼白的臉色慢慢泛出激動的紅潮:“怎麼會?我和他向來交好,他沒有理由……?”
淺毅仔細觀察著秋深臉上神色,見他眼底滿是費解狐疑不像是在偽裝,沉吟道:“真的不是你?”
秋深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淺毅的眼睛,企圖從他咽痛深處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良久,秋深目光一凝,似是翻找到深藏於某處過往歲月的重要資訊:“是他?那個從中挑撥,令我和你外公反目成仇的人是他?”
秋深越想越吃驚,越想臉色越蒼白:“他……他是為了娶芷心,所以才害我?”
他抬眼,冰晶似的目光直射淺毅心底:“他愛芷心?”
淺毅低頭,不敢直面父親清亮的目光,不管他曾做錯了多少事,他終究是不夠深沉,不夠心機,甚至將人心想得太單純太淺薄了,愛?真是可笑,葉永康的生命中會有愛嗎?那個為了權勢地位連親生兒子的性命都算計進去的男人,會有愛嗎?
淺毅的迴避態度,隱約讓秋深明白了什麼,但此刻卻心中湧出一股惆悵的情緒讓他不忍再深究下去,只擺擺手,淡淡道:“逝者已矣,再追究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只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念恩’死後,他曾派人暗殺過我。失敗後,逃去了大阪,在那裡躲了沒多久,就出了交通意外當場死亡,我一直以為那起意外是人為的,也許,是我多慮了。”淺毅面色如常,平靜如水的語調中聽不出一絲情緒的波瀾,也只有念恩知道,此刻,他的心正痛著吧。
淺毅悵然若失地喃喃:“……其實,就算他不去日本,我也不會,不會……”
念恩閉上眼,心中一片淒涼,是啊,淺毅外表雖冷,但內心裡其實比任何人都渴望親情和愛。他一直視葉永康為父,縱使淺毅再憎恨於他,也是不忍心下殺手的,他大可不必逃到日本,不逃到日本,也就不會發生車禍,白白送了命,難道,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