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這些年瘦了很多,頭髮微卷而長到耳畔,眼神有些懶洋洋的,身材欣長寬肩窄腰看著像只傲慢的大貓,兇狠中居然還挺有幾分嫵媚,跟大學時候虎背熊腰的壯漢判若兩人。小小的酒吧外名車無數,裡面已經人滿為患,想要找個位置坐下喝酒幾乎不可能。除了兩個永遠在吧檯右邊捱得很近與其他座位絲毫不對稱的位子,那兒大多數時間都無人落座,隨時隨地為兩位直男貴賓預留。
過了許久,兩位貴客才姍姍來遲,披著一身近乎情侶裝的灰色大衣在寒風中朝他迎面走來。
“呦,姬老闆久候。”
秦檀不客氣地扯下風衣丟進姬齊的懷裡。姬齊掐了煙領著倆人往裡走。
月球酒吧的燈光色調偏冷,空氣中漂浮著幽然香氣,氣氛很好,裝修很有格調,音樂輕聲流淌,員工素質很高,私密性適中,帶一點茶座性質。一般來的都是一些圈子裡的成熟男士,性格大多低調沉穩,除了個別頗為活潑的小年輕和喜愛熱鬧的圈內‘名媛’,一般都各自坐在自己的小圈子裡親暱私語或一兩人安靜小酌,偶爾有節目的時候酒吧裡才會突然活躍起來。當三雙大長腿邁進酒吧,幾個小年輕匐在沙發椅背上打了個呼哨,燈光立時亮了起來,歌舞聲驟起,張玫揚哭笑不得而秦檀則面無表情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酒保不用提點就直接推過來一盤薯片和兩瓶啤酒,兩個人自顧自地吃喝著,偶爾隨意四下張望一眼。姬齊去了後臺,節目一套一套地輪番登場,今天是週年慶,壓軸好戲稍後才登場,每年的抽獎好戲必不可少。凡是客人手拿的酒杯下都貼著一張獎券,摸獎時與號碼牌數字相同的貴客可以與姬秦張之一跳一支貼面舞,這就是秦檀死都不想來的根本原因。
當年酒吧剛開業的時候,在各自入股兩成後,秦檀和張玫揚的全部家當就剩下兩千零九十四塊六毛錢,秦檀又從裡面抽出一千五百元拍進的姬齊手裡,誇下海口。
“以後有事就開口。”
秦檀每每回憶起姬齊那時的嘴臉,總覺得那笑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直令他悔不當初,友令智昏。他到現在還記得第一個週年慶跟他跳舞的那個客人,雖然對方跟他年紀相當,但個頭特別嬌小,面板特別白嫩,眼睛特別大,在他懷裡陶醉顫抖低垂雙眉的表情特別無辜,令他感覺他不是在跳舞,他是在犯罪。兩個人在舞池裡搖搖晃晃了半宿直到酒吧快打烊他都沒能忍心扒開那男孩的手。難怪張玫揚時常感慨那時他還有些人氣兒,不像現在成天板著個臉一點不近人情。
客人仍在一撥一撥兒地湧入,卻幾乎沒有人有提前離場,到了午夜時分已經變得不像個酒吧而像個跳蚤市場。有限的空間一旦人滿為患僅是呼吸就能成為一種噪音,又是幾輪活躍氣氛的歌舞后,舞臺上突然亮起一束光,主持人報幕,抽獎開始了……
幾分鐘前秦檀像只提線木偶似的死氣沉沉地被姬齊拉到了後臺,張玫揚倒是步伐輕快,神色裡幾乎還有一絲緊張,很自覺地開始整理領帶,紳士就是紳士,果然是不分男女的敬業。姬齊已經跟秦張二人一樣換上了一身西服,近一米九寬肩窄腰的大高個往那兒一戳就叫人賞心悅目。他很細心地替秦檀撫平了衣領,噴上一點古龍水,笑眯眯地拽著倆人就上了臺,沐浴在燈光下,引來尖叫連連。
“早知道我就一個星期不洗澡……”
秦檀靠著姬齊左側小聲嘟囔。
“幹嘛,想給對方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萬一對方就好這一口呢?”
姬齊一眨眼露出一口白牙,朝臺下拋去一個飛吻。現場氣氛立刻被引爆,鮮花扔得滿地都是。
第一個舞伴是張玫揚,一陣密集的鼓點聲過後,主持人舉起手中的號碼牌,臺下一個大約四十多歲個頭很小頭髮稀疏的中年大叔舉著酒杯跟瘋了似地大喊大叫是我是我!張玫揚臉上的笑意絲毫沒有減退,很有風度地款款下臺,牽住了大叔的手,臺下羨豔和起鬨的口哨聲響成一片。
輪到秦檀了,他跟吃了定海神針似的面無表情地杵在臺上,主持人的報號聲結束,他目光冷淡地撇過去,一瞬間愣住了。
只見臺下一張圓桌前坐著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青年,長相中等,身材細瘦穿著得體,乍看沒有什麼特別,可秦檀卻吃驚不小。圓桌上堆著十幾二十個空空的酒杯,青年舉起其中一隻,微笑著對秦檀致意。足足呆愣了數十秒,秦檀才勉強下臺朝他走去,男青年也緩緩起身,很主動地伸出了手。
男青年的手搭在秦檀的肩頭時,第三次報號正好響起,秦檀下意識回頭瞥了一眼,卻發現姬齊臉上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