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掐一片樹葉,一副快活得不得了的模樣。只苦了他們各自的奶孃丫鬟,惟恐磕著碰著小祖宗哪裡了,寸步不離的跟著,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孔琉玥扶了白書的手慢慢往前走,瓔珞趁機湊上前小聲問道:“夫人不打算召見一下吳管事和高管事,再看一下這幾個月的賬簿嗎?”
怎麼會不見管事不看賬簿?這莊子可是她私房銀子最大的來源之處!
孔琉玥微微一笑,只不過不是今天。他們來得這麼突然,只怕吳管事和高管事根本來不及“準備”,莊子一看就被他們兩個打理得很好,且二人平常又是相互監督相互較勁著的,便是要中飽私囊估計也有限,倒不如多給他們一點時間“準備”的好,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是很樂意在這些事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我自有打算。”孔琉玥應了珊瑚一句,扶了白書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珊瑚娘在後面賠笑介紹:“再往前走一小段距離,往下就可以看見一大片桃樹和李樹,等到春天花開的時候,白的梨花瓣,粉的桃花瓣,順著溪水一直流下來,河裡的魚兒會冒出頭來吃花瓣,那時候結好網,拿柳枝往水裡一抽,魚兒四處驚逃,一不小心就落了網,成了油炸酥魚兒,真是又好吃又好玩兒,要是春天時夫人能再來就好了!”
孔琉玥沒想到珊瑚娘還有這份兒口才,簡簡單單幾句話,便為她勾勒出了一副美麗的圖畫,讓她心癢難耐,不自覺已踮起了腳尖往下看,即使明知這會兒定然看不到珊瑚娘所描繪的那副畫面。
逛了一會兒,孔琉玥有些累了,三個孩子也是跑得大汗淋漓,孔琉玥怕他們著涼,因命珊瑚娘:“不是說已經讓莊頭家準備好飯菜了嗎?且去那裡先歇歇腳,再吃飯罷。”
珊瑚娘忙應了,待孔琉玥母子四人上了車後,便領著一行人往莊頭家行去。
莊頭姓鄧,自聞得主子今兒個要來自家吃飯後,便領著全家上下百般忙活兒起來,因此待得孔琉玥一行抵達時,鄧家一明兩暗的三間正房雖跟往日一樣簡陋,卻已收拾得乾乾淨淨。
孔琉玥對此倒是很能適應,就怕初華姐弟三人不習慣,覷了他們一眼,但見三人臉上並無異色,反而對屋子裡的一些擺設諸如紡車、鍬、鋤、钁、犁很感興趣的樣子,方放下心來。
而鄧家的人雖早已知道主子尊貴非凡了,卻沒想到會漂亮尊貴到這個地步,只怕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了,因此老小婆媳母女五六個人,都很是侷促,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孔琉玥見她們這般惶恐,索性命珊瑚娘將她們都打發了,又命跟來的婆子去廚房幫忙,打算早點吃完飯早點走,省得鄧家一家人不自在。
一時飯來了,果然如珊瑚娘說的收拾得很乾淨,賣相雖不好,吃著卻很香,桌椅等雖不是新的,但也能看出是刷洗過的。
吃完飯,母子四人簡單更衣梳洗了一番,孔琉玥命賞了鄧家的賞封兒,便又上了車,往回行去。
沿途因見各住家的房舍都極其簡陋,有的甚至已垮了一半,都穿了打補丁衣服的所有人瞧得他們一行經過,都像是瞧見天外飛仙來了一般的奔走相告,孔琉玥不由暗自感嘆,她原本還以為鄧家的房子就夠破舊,日子就夠得夠苦了,卻不想相較之下,鄧家的日子已經算好過的了,就更不要說他們這些生來便是做主子的人過的日子了,這才真是應了那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白書這次跟他們坐了一輛車,見孔琉玥面露不忍之色,約莫猜得到她的想法,因笑說道:“夫人不知道,我聽吳媽媽說,早些時日這些佃農的日子過得更苦呢,還是今年上半年才因為種菜而稍微好了些。如今天氣很快又要轉冷了,等天氣開始轉冷了以後,別的地方都不產新鮮菜蔬了,惟有咱們莊子上有,到時候不愁不能賣個好價錢,大家的日子自然又能更好過一些。”
一席話,說得孔琉玥眉頭稍展,點頭道:“你說得對,只要有門路,佃農們又肯吃苦,用不了兩年,他們的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馬車不疾不徐的繼續往前走,經過一個小山頭時,白書忽然湊到孔琉玥耳邊小聲說道:“夫人看見前面那三間草房了嗎?那就是蕭鐵生家。”
孔琉玥聞言,忙順著白書的視線看過去,隨即便緊皺起了眉頭,張口結舌道:“那也能叫‘家’?”那樣三間瞧著隨時都可能會垮塌的房子,也能稱之為“家”?藍琴跟著她雖不至於錦衣玉食,金奴銀婢,至少也是吃穿不愁的,不行,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藍琴去過那樣的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