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灝聲音迷惘:“三哥?什麼三哥?玉小姐,我是沈灝……”
“你不要再裝了,你叫玉琅,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三哥。”
玉卿意抬起頭,眼眶通紅,滿頰淚痕,她嗚咽道:“三哥你是不是還在氣我惱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勸……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我以後不會任性了,我會聽話……”
沈灝臉色通紅,慌亂否認道:“我真不是你三哥,真的不是。玉小姐你……認錯人了。”
“你是,你就是!”
玉卿意斬釘截鐵地斷定,接著連連逼問:“你說你不是我三哥,那你怎麼解釋方才你的辨香能力竟在我之上?要知道這天底下,天賦異稟的辨香師少之又少,能勝過我們沉香樓的更是寥寥無幾。”
沈灝辯解:“我也是曾在書中看過類似記載,於是隨口說出試試,沒想到誤打正著。”
“哪本書?叫什麼名字?”
“……看得太久,不記得了。”
“口說無憑,我不信你。“
玉卿意不依不饒,咄咄逼人:“你跟三哥用一樣的繡竹手帕,你和三哥一樣喜歡食醋,你還故意找機會送我只跟花果長得一樣的貓兒……你連說話的語氣神態、性情喜好也全部和他一模一樣!你們從沒見過面,所以你不可能是模仿,更不可能是巧合。事到如今,你還敢說你不是他?你還不承認!”
沈灝匆忙垂下眸子,卻來不及掩飾眼中慌亂:“我……我們長得又不一樣。”
“三哥,我知曉這世上有換臉之術。”
玉卿意盈淚哽咽道:“你別再騙我了好不好?我知道是你,是你回來了。這麼多年我都好想你,常常夢見你,可是在夢裡你從來都不和我說話……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不想孤伶伶的,我害怕……”
玉卿意積蓄多年的孤獨愧疚一朝噴發,在這種重逢的喜悅和擔憂的忐忑交集下,她泣不成聲,語無倫次地哀求對方,卑微如塵。
沈灝緊緊抿著唇,不發一言地看著他,眸色晦暗不明,纏繞著糾結。
玉卿意看他還是不肯承認身份,掩面而泣,哭道:“如果你真的不是他,你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常常跟著我?難道你只是想來折磨我看我的笑話?!一次次看見你,一次次想起過去……其實哪兒用得著你動手報復,這麼多年,我早就恨不得死了算了……”
她當街失態大哭,蹲下|身去緊緊抱住雙肩,把頭埋進手臂,哀嚎不已,全然不顧四周詫異目光。
“起來。”
沈灝彎腰伸手扶起玉卿意,這時他看向她的眼裡,驟然添上幾分柔情憐惜。
他伸手揩去她臉頰淚痕,表情似喜又悲,嘴唇囁嚅,終於喑啞說出兩個字:“卿妹……”
……
晏知在一群豪商顯貴裡遊走一圈,隨便客套了幾句,然後就找機會遛了出來,去約定的地方找玉卿意。
誰知等他到了那裡,才發現只有花夔一人在此,口若懸河地跟別人吹牛。
晏知走過去拍他肩膀一下:“卿卿呢?”
花夔正聊得起勁,被打擾了興致不高興把雙眼一翻,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家媳婦兒!”
晏知氣結:“不是叫你陪著她麼?現在人呢!”
花夔也鬱悶了:“那麼大個活人怎麼可能丟掉?你當她才三歲啊!去去去,我又不是你家下人,沒份兒聽你使喚還幫你看老婆!”
“你給我等著!出了事我唯你是問!”
晏知咬牙切齒地扔下一句話,怒氣衝衝地一頭扎進人潮中,尋找起玉卿意來。
……
嫣語似水,故事如隱。
玉卿意和沈灝坐在閣樓雅室,眼前一杯滾茶,熱氣繚繞,白霧氤氳。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肯鬆開,迫切探知這五年的往事:“三哥,當年你去了哪裡?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你躲起來了嗎?是不是臉被燒壞了,所以你才換上了別人的容貌?”
“我……”沈灝似是哽咽難言,他喝了口茶潤喉,這才幽幽道來:“那麼大的火,我能逃出來已屬萬幸,受傷是自然的。這臉……”
說著他摸摸臉頰,悽笑道:“這臉也毀了,當時我僅剩一口氣在,幸好恰巧碰見一位遊醫。他收留醫治我,從鬼門關把我搶了回來,命是保住了,只是容貌盡毀,耳殘鼻缺,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玉卿意鼻子一酸:“三哥……你怎麼不回來找我,那種時候,我陪著你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