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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節 父親

,人家沒叫苦叫累,也不搞特殊待遇。根本不像外面那些官二代、富二代,張口就是爹媽,張口就是錢。”

……

虎崇先坐在沙發上。

這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渾身上下透出濃濃的軍人氣息。他臉上的線條堅硬,顯出剛毅的氣質。因為是在家裡,襯衫風紀扣敞開,卻保持著筆挺的坐姿,不怒自威。

與雷躍等人分別打過招呼,看著走到面前站定的兒子,虎崇先用嚴肅的目光盯了他很久,一直沒有說話。

李靜蘭在旁邊有些發急,連忙走過來勸道:“大過節的,小雷和他的同事都來了,有什麼話晚上再說。”

虎崇先看了妻子一眼,淡淡地說:“這些事情用不著你來教我。”

虎碧媛夫婦中午就到了。她走過來,在父親身邊坐下,挽住虎崇先的胳膊:“爸,小弟他不願意當兵,可他也沒幹壞事啊!當警察多好,你看看雷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虎崇先把胳膊從女兒臂彎裡抬起:“去,把我的外套拿來。”

雷躍等人完全插不上話。

李靜蘭不知所措:“這都快吃飯了,你要去哪兒?”

虎崇先從沙發上站起,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兒子:“走吧,跟我出去一趟。”

……

虎平濤跟著父親,一路來到了軍區資料部門的對外宣傳室。

這是一個佔地面積兩百多平米的大房間。雪白的牆上掛著軍內宣傳資料,從南昌起義到建國後的自衛反擊戰都有。主要是人物圖片,還有相關的介紹。

大廳裡陳列著很多舊物,從紅軍時期的軍號、步槍、碗碟,到jf區時代票據、刺刀、軍裝,直到現在的軍銜標示,以及近年來軍區比武排名成績,多達數百件。櫃子和桌上有玻璃罩隔灰,擦抹的乾乾淨淨。

這裡對外開往,任何人都可以進來。附近的學校也把這裡當做第二課堂,經常有學生過來參觀。

虎平濤來過這裡不止一次。

虎崇先站在二號陳列櫃前,久久注視著放在白色平板上的一頂舊軍帽、一箇舊水壺,還有一個明顯被火燒過,表面斑駁的五角星帽徽。

“還記得小時候我讓你看的那本書嗎?”虎崇先沒有轉身,雖是問句,語氣卻很嚴肅。

虎平濤認真地回答:“記得,《高山下的花環》。”

那是他少兒時代的啟蒙讀物之一。

“你長大了,有些話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虎崇先緩緩轉過身,注視著兒子的目光很複雜。有期待,有責備,也有不滿和焦慮:“你怎麼看趙蒙生這個人?”

(注:趙蒙生,《高山下的花環》主角。)

虎平濤微微一怔,年輕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父親會提出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所措,各種念頭紛擾。看著身穿軍服神情嚴肅的父親,再看看陳列櫃裡那些被打上久遠時間烙印的遺物,虎平濤隱隱感覺抓住了某種要點,只是在父親的威嚴氣勢壓迫下,竟有些難以啟齒,說不出話來。

“那是個特殊的年代。趙蒙生代表了一類特殊的人,那就是**。”

虎崇先的聲音很平淡,沒有刻意加重語氣:“打仗就意味著要死人,可是不打仗又無法保證國家和平。我為什麼一直讓你看那本書?還讓你寫了很多讀書日記?就因為你是我兒子。”

“自衛還擊戰的時候,我只是一個副團長。那場戰役有多殘酷我就不說了,共和國的軍人沒有一個是退縮的。普通士兵很勇敢,**也沒有孬種。當然,我說的不代表所有人,但大部分人,尤其是我知道的那些,都是好樣的。”

“甲一百六十師師長是我的老上級。他把兒子從後方基地調往前線,不幸犧牲。”

“毛軍長的獨生子參戰後打前鋒,被地雷炸斷雙腿,也犧牲了。”

“餘伯伯你是認識的。他的大兒子打高坪的時候犧牲了,老二掩護部隊撤退,也戰死了。”

“還有東江省的宋伯伯,他當年是甲二十二師的副師長。他的兒子,兩個侄子都戰死了。老宋每年清明都要來咱們滇省掃墓,只為了看看他死去的親人。”

“有些人生下來就有特權,比如趙蒙生,還有你。”虎崇先用銳利的目光注視著虎平濤:“從副團長成為司令員,我帶過很多兵,見過各種各樣的事。求我幫忙辦事的人太多了。有人不願意退伍,想當義務兵;有人想升職;還有人謀求更好的位置……我只有一句話:按規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