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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內侍另外展開一張帕子,七爺抓過去擦擦嘴,“去問問羅雁回可悔過了?若是知錯就進來回話,若是覺得沒錯,仍在外頭跪著。”

內侍躊躇會兒,應聲“是”,輕巧無聲地走至次間,掏出懷裡帕子展開,複合上,攥在掌心。

出得殿外,問羅雁回,“七爺問你可知錯?”

羅雁回梗著脖子,“我不知錯在哪兒?”

內侍嘆一聲,將手中帕子展給他看。乾淨雪白的帕子上,斑斑點點暗紅的血漬,令人觸目驚心。

內侍小聲求肯,“爺就服個軟吧,七爺這身子……連續咳這幾氣,回回帶血絲,再經不得氣,也經不得怒。”

羅雁回一聲不吭地站起來,揉揉痠麻的膝蓋,大步走進內室,“撲通”又跪在地上,“七爺,我知錯了,可不知道錯在哪兒?”

七爺垂眸,不搭理他。

羅雁回恨恨道:“要不是那小娘們提起濟南府,我還差點忘了。去年她害我鬧了一路肚子,丟足了人。今兒還拿我娘和三妹威脅我,我最恨別人欺負我娘,這次算是給她個教訓,再讓她招惹我。”

去年羅雁回買了杏子後,就張羅著請七爺吃。

七爺已看穿嚴清怡的小心思,說他被個小姑娘捉弄了,杏子看著沒有熟透,不會特別甜。羅雁回咬了一個,果然不如先前甜,但礙於面子又不肯承認。

七爺解釋說,小丫頭先給你倒了茶,茶水苦澀,再吃什麼都能感覺甜。

羅雁回灌了一肚子涼茶,把竹籃裡的杏子一併吃了。剛出濟南府就開始鬧肚子,他騎著馬,跑不了半個時辰就慌慌張張地尋地方大解。那天來來回回不知瀉了多少次,把隨行的內侍和護衛笑得肚子疼。

更要命的是,再剛硬的漢子也經不住這般腹瀉,到最後他兩腿發軟,連馬都上不去。只好在德州請了郎中看,又歇過兩天才重新上路。

從濟南府到京都,這一路沒少讓護衛們笑話。

羅雁回跟著七爺,何曾這般狼狽過,所以恨嚴清怡恨得牙根疼。

有陣子,他還想回濟南府把嚴清怡揪出來好生揍一頓,怎奈七爺不讓他離京,只好先把這口氣忍了。

在魏家花房裡,他聽嚴清怡提到賣杏子,立刻把去年那樁糗事想起來了。

他扒開黃瓜枝蔓將嚴清怡的模樣瞧了個真切。

經過一年,嚴清怡長開了許多,且換過女裝,比往前頗有些不同,但眉眼輪廓還在。

羅雁回端詳片刻就認出她來,又見她裙子,想起早晨在大門口還被她教訓了一番。

新仇加上舊恨,羅雁回終於沒忍住,趁著她們在湖邊洗手,跑過去推了一把。

聽羅雁回提到往事,七爺緩緩抬頭,“你自己沒腦子,被個小丫頭算計,又怨得了誰?一簍杏子不值錢,扔了便是,可你死要面子,非不承認自己著了那小丫頭的道兒,死撐著吃了十幾只,這能怪得了誰?”

這一長串話說出來,嗓子眼兒又癢癢,七爺掏帕子掩唇咳了會兒,續道:“今兒的事,完全是你沒道理。若是平常倒罷了,今天淮海侯府上宴客,你把馬車停在衚衕口,來往客人都不得進來,讓誰評評都是你的錯。”

羅雁回梗著脖子犟道:“好,我認栽,這兩回都是我錯,是我倒黴,那我也得讓她倒黴一次。就許她算計我,不許我報復她?我沒打算把她怎麼著,只是略施懲戒,那湖淺得很,早年間小廝進去清淤,根本沒不到頭頂,再說我馬上就會去喊人來撈她。我吃了苦頭丟了人,也得讓她吃個苦頭丟次人就是。”

七爺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手指顫著虛點著她的頭:“羅雁回啊羅雁回,你還真是沒腦子,你身量多高,小丫頭身量多高,差著一個半頭呢,你沒不了頭頂,她可是能活活淹死。九月天,水已經涼了,她在水裡多待一會兒就多凍一會兒,真要鬧出人命,你拿你的性命賠?再一樁,姑娘家衣裳溼了個精透,你卻喚小廝來救人,你這是成心敗壞人家的名聲!以己推人,要是你家三妹被人推到湖裡,又招呼小廝來救,你會如何想?”

羅雁回默了默,面色不忿地說:“我咽不下這口氣。”

七爺瞧他臉上暴起的青筋,嘆一聲,“你十歲那年,羅閣老求到皇兄那裡,讓你跟我住在這偏僻之處靜靜心。到現在已將近七年,難為你竟耐得住時時陪著我。我本以為你讀過這幾年書,又養得這幾年,遇事總算能多動動腦子多思量思量,看來是我預料錯了。也罷,你明兒就啟程去遼東找郭鵬,在那裡待上一年磨磨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