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報紙一眼,那上面除了一條訊息說邁克爾·塞頓之死已被證實之外,簡直沒
有東西值得一看。唉,那個勇敢的小夥子死了。我心中暗想,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新聞
會不會出現這一類聳人聽聞的標題:
神秘的慘案!
——焰火晚會紅顏殞命。
剛吃完早飯,弗雷德里卡·賴斯就走到我桌旁。她穿了件軟褶白領的黑色皺紋綢上
衣,丰采有加。
“我要見波洛先生,黑斯廷斯上尉,你知道他起床了沒有?”
“我現在就領你到樓上去,”我說,“我們可以在起居間裡見到他的。”
“謝謝。”
“我希望,”我們一起離開餐廳時,我說,“你的睡眠沒有受到影響吧?”
“真把人嚇壞了,”她說得很慢,“但是,當然囉,我同那位可憐的姑娘不熟,我
跟她的關係不像跟尼克。”
“我猜你以前沒見過那姑娘吧?”
“見過一次,在斯卡伯勒。她來跟尼克一起吃午飯。”
“這件禍事對她父母可真是個巨大的打擊。”我說。
“太可怕了。”
但她說話的口氣說明她覺得此事完全與己無關。我私下裡想,這位太太太自私了,
只要事不關己,她什麼都無所謂。
波洛已經吃完了早點,正坐著看報,他站起身來,用他那種高盧人的禮貌迎接弗雷
德里卡。
“太太,”他說,“非常高興,不勝歡迎!”
說著給她拖了把椅子過來。
她謝謝他,微笑著坐了下來,兩條膀子擱在扶手上。她並沒有急於開口,只是直挺
挺地坐在那兒,兩眼直視前方。這種沉默叫人好生不自在。後來她終於說話了。
“波洛先生,我想,昨晚發生的那件不幸的事,同以前的沒有什麼兩樣。我是說,
兇手想加害的是尼克。”
“太太,這一點當是無疑的。”
弗雷德里卡皺了皺眉頭,說:
“尼克每次都能逃避災禍,真有神佑!”
我聽得出她話裡有話,但那是什麼呢?
“他們說禍福永遠是均衡的,週而復始,迴圈不已。”波洛有一套跟婦女周旋的陳
辭濫調,聽起來很有哲學意味,彷彿寓意深遠,其實空洞無物,只是緩兵之計。
“可能。和命運對抗是沒有用的。”
這時她的聲音只有厭倦。後來她又接著說:
“我得請你原諒,波洛先生,也請尼克原諒。我直到昨晚才相信了這一切。那以前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危險——會是真的。”
“是嗎,太太?”
“我現在看得出每件事都將被仔細研究,並且尼克周圍的人都將成為懷疑物件。雖
然可笑,卻是真情。波洛先生,我說得對不對?”
“你極為聰明,太太。”
“那天你問了我一些塔維斯托克的問題,波洛先生。既然你遲早會發現,我還是現
在就把真情告訴你為好。我不在塔維斯托克。”
“不在,太太?”
“我同拉扎勒斯先生上個星期一就開著汽車到這一帶來了。我們不希望引起人們注
意,就住在一個叫謝拉科姆的小地方。”
“我想,那地方離這裡大約七英里吧,太太?”
“大概是的。”說話的聲音還是那麼冷漠。
“我可以請問一個十分失禮的問題嗎?太太?”
“現在是什麼時候,還顧得上這些!”
“太太,你可能是對的。那麼,你同拉扎勒斯做朋友有多久了?”
“我是半年之前遇到他的。”
“你——對他很有意思,太太?”
弗雷德里卡聳聳肩:“他——很有錢。”
“哦!”波洛叫道,“這種話說出來可不大好聽。”
她像是覺得有趣:“與其你來說,還不如我自己來說吧。”
“嗯,當然總是這樣的。我是否可以再重複一遍,太太,你極為聰明。”
“你大概很快就要授給我一張智力證書了吧。”弗雷德里卡說著站了起來。
“沒有別的事要告訴我了嗎,太太?”
“我想沒有了。我要帶些花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