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趕緊給我們講講你們血戰的經過吧,你們簡直是神仙!”屋裡擠滿了戰士,一起說著。
炕上坐不下就都在地上蹲著,孟二狗和戲子也擠在裡面,手裡全拿著小本和鉛筆。白朗撅著個屁股趴在炕上,一臉得意揚揚:“我說的話甭拿筆寫,要用腦子記,都是教人保命的招兒知道嗎?”年輕的戰士們連連點頭。
孫打鐵又好氣又好笑,鼻子裡哼了一聲。
“先說說第一個,偽裝。你瞅你們一個個出去,好傢伙,都穿著軍裝。大老遠就在告訴鬼子,我來啦,輕重武器趕緊朝我招呼!”眾人彼此看著笑了起來。
“下次你們再出去打鬼子,先把身上帶響的,水壺、搪瓷碗啊什麼的,全給撂家裡。軍裝、軍帽外頭,全得別上樹枝樹葉,槍上頭裹上布。不要輕易弄出聲,要豎著耳朵聽。林子裡頭,有時候你看不見,但能夠聽見。還要注意觀察兔子啊,鳥啊什麼的,他們比人耳朵好使。假如一片林子裡頭,突然老鴰全飛起來了,肯定裡頭有問題。”
士兵們認真地聽著,韓大個也悄悄翻過了身,豎起耳朵聽著。
“不光要看,還要聞,人身上有股味兒。林子裡頭容易淌汗,身上的味兒就更重了。以前老獵戶打狼打老虎,一個是看腳印,一個就是靠鼻子……輕易不要開槍,一定要十拿九穩,記住,你只能開一槍,這一槍打不住,那就等著吃閻王奶奶的餃子了。”
大夥邊聽邊記,全神貫注,韓大個也聽入了神。
“嗓子都說冒煙了,先生的酒呢!”
小戰士忙不迭地站起來,把小酒罈裡的酒倒在白朗面前碗裡。
白朗抿了一口,又來了精神:“民國二十七年的時候,那鬼子真是嗷嗷叫,打仗真不慫。後來就不行了,為啥呢,鬼子架不住這麼耗下去啊。麻雀戰就是要跟鬼子耗。耗到最後,咱們早晚能打跑他們……”
這時,瑛子端著一盆紅薯,推門走了進來:“我說人跑哪兒去了,都躲這兒來了!”白朗趕緊將面前的酒碗塞進懷裡。
“首長就快到了,團長讓大家都出去迎迎,快去!”戰士們呼呼啦啦全出去了。
白朗一見人走了,有些發蔫。瑛子扇著鼻子:“哪來的酒味兒?”
白朗陰陽怪氣地說道:“拉這麼大的排場,接的是師長還是司令啊?”
“新來的政委!”
白朗一聽,笑臉登時沒了,縮回床上:“哼,獨立團永遠只有一個政委,就是蘇政委!”
“你小點聲,留神讓人聽見!”
“我還怕他聽不見呢!咱不管他留蘇還是留洋,當官的就兩條,上了戰場要帶頭玩命,下了戰場要拿手下當兄弟,齊活了!”
說話間,警衛班長領著政委王偉安和兩個幹部走了進來:“團長,王政委來了。”
趙志剛趕緊迎上去,握住王偉安的手。
趙志剛趕緊迎上去:“王政委,歡迎!咱獨立團一直在等著你呢!”
王偉安冷冷地說道:“趙團長是吧。介紹一下,這兩位是來協助我一起工作的調查組的同志。”
趙志剛一下愣住了:“調查組?調查什麼?”
“前段時間,總部接到一份檢舉材料,裡面反應獨立團的工作,存在著嚴重的問題。所以,我這趟來,有兩個任務,一是接替蘇新同志,加強獨立團的思想政治工作。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就是帶領調查小組,查實材料上所反映的問題。”
“什麼問題?”
“把材料給趙團長看一下。”幹部開啟資料夾,將一封信遞給趙志剛。
趙志剛展開信一看,眼睛登時瞪大了。
第十六章 福禍雙至(2)
“坦率說,我在來的路上還有些懷疑材料的真實性。可到了咱們根據地一看,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啊。”
趙志剛臉色已經相當難看:“能說具體些嗎?”
“我在延安的時候,村裡家家戶戶的牆上都有紅標語,剛懂事的孩子都會唱國際歌。可在這片根據地上,我簡直嗅不到一點革命的氣息。”
“這裡是前線,和鬼子晉綏軍的轄區都緊挨著。平時主要都在抓戰事,政治工作有時候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這話說得就不對!越是前線,政治工作越要成為重中之重!只要政治抓好了,就能打勝仗!蘇聯不是已經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榜樣嗎?”
“是,是。”
這時,小戰士來到門口,一看屋裡這陣勢,嚇得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