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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象忘了臺詞的樣子。零星的炮仗聲不時滑過夜空。院子裡搭的布棚已把天空遮住,棚子裡擺滿了紙人紙馬之類的祭品,各種禮品堆積如山,收禮的賬房們緊張地忙碌著,幾個人用算盤撥拉著禮金的數目。親朋好友和前來憑弔的人擠滿一院子,街裡也站滿了人。賣各種零食的小販也不失時機,前來湊熱鬧,趁機也弄幾個零花錢。鄰居們在各自的門前都點了一堆火,用來驅趕鬼魅和邪氣。有的說:“這家的喪失辦的豪華氣派,在縣裡數一數二。”,旁邊一個人說:“這算啥?頭年縣裡那個開煤礦的劉局長他爹死了,比這氣派,光禮炮錢就花了二十萬!”,還有人說:“那個劉局長他爹是詐死,現在還活的好好地呢!”,圍觀的人們聽了,半信半疑。

老太爺李二嘛糊已九十九歲,陰陽先生說象這麼大的年齡很少見,且又兒孫滿堂,錢又花不完,應該把喪事當做喜事辦。幫忙的人們慫恿喪主說:“就是哩!應該照著一百萬花,一年一萬。”,喪主李生財說:“按理兒說,花這點錢也不多,一年花一萬,那能有多少?”,只聽旁邊的人們悄悄議論:“有錢就是好,那年老漢兒換了腎,活了十幾年。去年換肝沒弄好,就死了!”。錢正紅繫著紅腰帶,戴著孝帽,跑前跑後,天氣又熱,汗水早已把孝帽子溼透了,還抽空到靈前“哭嚎”一陣子,淚水汗水一齊流下來,汗水多,淚水少。看熱鬧的女人和孩子們聞到從棺材裡散發出來的臭味,紛紛捂住鼻子,也不願離去,因為她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熱鬧且豪華氣派的喪事。陰陽先生幹了大半生的“鬼”事情,也沒有見過這麼“喪心”的孝子,很受“感動”。幾次次地翻開那本破爛的老皇曆,摳著指頭,計算著良時吉辰。算來算去,還是有點坎坷。說是老太爺出殯的日子犯著“天煞”,只好又往後推遲了兩天,又說紅星“當值”,不利子孫,還需要“破破”。最後還是李生財拿出幾千塊錢,謝了陰陽先生,陰陽先生畫了幾道用黃紙寫的符,貼在棺材底下,“天煞”和“紅星”才“離去”,因而這次喪事辦的“平平安安”,熱鬧裡又帶著悲傷,悲傷裡不乏有很多喜慶。那幾個溜鬚拍馬的人見插不上手,戴頂孝帽子又不情願,只好又一次拿出厚禮交到禮房,再心疼面子上也得過的去,臉上還要比喪主更悲傷一些。這一切,李生財都看在眼裡,心裡罵到:“你個龜孫子們!哪個還沒錢正紅孝順哩!”。過了今晚兒,明天老太爺就要永遠地走了。祭祀活動非常莊嚴和肅穆。禮炮還沒有響起,錢正紅就“哭死”過去,幫忙的人趕緊兒把他抬到裡屋,掐了人中,過了一會兒,才緩過氣來。李生財見乾兒子哭的這樣傷心,心裡不免有些感動,也受到點感染,不由鼻子一酸,叫了一聲爹,接著又幹嚎了幾聲。穿滿孝服的閨女和媳婦們附和著,發出不同的哭聲,笑和泣,哭和涕,啕和豪的樣子都有。此時,鞭炮聲響成一片,人們交頭接耳聽不到對方的聲音,只看見對方的臉,被騰起的禮花照的五顏六色,各自的眼裡暴露著複雜的表情。

“瀟灑走一回”的曲調響起來,二踢腳騰上天空。山裡的礦主們最先祭典,他們是縣裡最有錢的人群,得到縣裡的優惠最多,和主官副縣長李生財的關係最鐵。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人走上來,李生財的兩個外甥陪跪在靈前,乾瘦的司儀夾著尖細的嗓子喊了幾聲,旁邊服侍的人點著香火送給他。人們還沒有看清靈前這個腆著大肚子的人是誰的時候,司儀早已喊出了他的名字。王五魁躬著身子,腰卻彎不下來,金戒溜子被強光反射的亮點在棺材上和靈前閃了三次,作揖的儀式算是完成了。接著滾在地下的墊子上磕了三個頭,肚子頂在地上,頭卻沒有低下,大環眼向兩邊賊溜溜地轉了幾圈,然後貓著腰繞過棺材前,叫了幾聲伯父。哭的也算傷心,好在老太爺子沒有白疼他一場。朋親們祭典完後,是各個科局和鄉鎮的頭腦們來憑弔。他們的姿態要大方得體的多了。當過李生財秘書的小劉,是國土局的局長。他整了整西服,跺了跺錚亮的皮鞋,畢恭必敬地在靈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來,親自點燃了香火,插在靈前的香爐裡。人們只見一位高挑身材,眉清目秀的年親人悲傷的模樣,女人們看見有“帥哥”前來弔孝,急著往前擠。鼓樂聲壓倒了人們的嘈雜聲,為亡靈哀悼的場面達到高潮。小劉局長在靈前默哀三分鐘,兩行嫩淚流下來,還沒下去。吹鼓手們的臉都憋紅了。心裡暗暗的罵他:“又不是死了你爹,用得著這麼傷心嗎?”。不約而同的幹部們佩戴著小白花,一隊隊地走上來,用同一個姿式向他們“頂頭上司”的老爺子表示了“深切的哀悼”。人們看到的是“有地位有文化”的人們參加殯禮的另外一種感嘆和嘴臉。緊接著是親屬們開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