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一股顫慄忽然從尾椎沿著脊柱爬了上來。
他本來已經快速地朝沈攜走了兩步,卻因為這股顫慄而停了下來。
舒曠在和Mache道別前看過時間,已經超過午夜。
“你今晚睡哪兒?”
沈攜似乎有些疑惑。舒曠想了想,覺得對方有理由疑惑。假如是平常,他一定早就笑嘻嘻地衝過去說這說那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保持著三步的距離,壓抑著情緒問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還沒有訂房間。不過沒關係,現在不是旺季……”
舒曠沒聽接下來的話,只是想著,看吧,果然是在騙人。如果是過來拍攝,怎麼可能不事先安排好住宿?
不是順道,是專程,一定是的。
舒曠像是一瞬間把先前奇異的躊躇和矜持都一掃而光,大步走過去,拉起沈攜的手臂:“還訂什麼房間,走,跟我一起住!”
舒曠先進了浴室。沈攜將行李放好,坐在床邊,忽然長出一口氣;也不知是因為放了輕鬆,還是因為些許的煩悶。
最開始舒曠的態度有些奇怪,沈攜差點以為自己在不正確的時間出現在了不正確的地方。好在魔障一樣的三分鐘之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但他還是能察覺到,舒曠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背後,彷彿還有些別的,像是努力收斂的熱切,像是帶些顧慮的鬥志。這讓沈攜很好奇,今晚那個外國佬,到底對舒曠說了些什麼。
他在第一次接到雎微樓的電話時,就做了來美國的決定。而後舒曠打來電話,他已經在收拾行李。雎微樓告訴他舒曠和Mache共度一夜,彼時,他在去機場的路上。聽到話筒裡傳來的訊息,他恨不得立刻使用魔法或者法術,瞬間傳送到洛杉磯去。被困在鐵皮盒子裡,困在車流之中,他只能祈禱不是那種意義上的一夜。
方桐對他的出現很吃驚。這是當然的;從方桐的神情來看,這位金牌經紀人或許已經發現了什麼。大概是不想得罪他,方桐不太情願但仍然有禮地將舒曠的行程告訴他。
“剛剛收到訊息,他們已經回來了,在樓下酒吧。”方桐咳了咳,“沈先生是一個人來的?需不需要我帶您去訂房?先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找舒曠不遲。”
“多謝,不必了。”
沈攜立刻到酒吧找了一圈,沒有發現。舒曠的房間也沒人應門,那麼,雖然不想承認,但只有一個地方的可能性最大。
直到看到那個門牌號前,他的腳步都是急切的。突然變得猶豫,是因為害怕了。
假如舒曠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假如舒曠不歡迎他。
假如看到自己不希望看到的畫面。
假如……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這麼瞻前顧後的時刻。不,從認清自己的感情開始,在舒曠面前,自己已經退縮止步過太多次了;他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回曾經太過果斷以至於顯得絕情的自己。
於是沈攜停了下來,靠在走廊邊上,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忽然,房門開了。
舒曠是小跳著出了浴室的。他穿著奶牛樣式的睡衣,開著領口,臉頰溼潤而粉嫩,頭髮沾著水氣,眼睛透亮。他和平常一樣在笑,但卻有些不同,不是那種恨不得讓所有牙齒都做做日光浴的笑,而是抿著紅潤的唇,翹著嘴角,有些羞澀有些含蓄的笑。
沈攜只覺得被舒曠這難得的另一面迷了眼,恨不得一直看到天荒地老才好。他清了清喉嚨,視線移向旁邊,心想,舒曠莫非是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舒曠也咳一聲,“終於清爽了。Party出來之後就一直覺得身上滿是大麻味。”見沈攜神色一凜,他忙補充,“放心,我什麼也沒碰。對了,你剛趕路過來,一定也想好好洗個澡,快去吧。”
他把人推過去,自己輕快地跳上床,鑽進被窩裡;頭陷進軟和的枕頭中,被子則拉到了臉上,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邊,黑珍珠一樣的瞳仁賊溜溜地打著轉。見沈攜還看著他,舒曠甕聲甕氣地催促:“快去快去。”
沈攜嘆了口氣,從浴室拿出一條幹毛巾:“髮梢都溼了,也不吹一吹就躺下。”
舒曠只好乖乖地起來,把頭伸進沈攜架好的毛巾裡。
“我自己擦,你快去吧。”
沈攜幾乎懷疑這大男孩是在打什麼壞主意,要趁他洗澡的時候偷偷行動。
他本以為出來的時候,舒曠肯定睡著了,沒想到那雙眼睛還精神地瞪著。
見沈攜在床邊坐下,舒曠一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