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的一隅跌出了行跡倉惶的聞白子,便如之前林一的那般狼狽。他灰白的鬍鬚上沾染著血跡,驚悸回望,蒼白的臉上兀自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金劍……那本該屬於道齊門屬於自己的仙界至寶……
深壑兩則的數百丈乃至千丈之外,遠近呆立著一個個驚慌失措的修士,還有人身上帶傷,顯然為之前的混戰所致。而此時沒人再想著拼殺,只是為了那驚天一劍而怔然失神……
聞白子只是稍加阻擋,便被劍勢所傷;在場諸人見機躲避,雖說得以倖免,卻猶自感到氣息不平而心神動盪。一劍之威,何以強大如斯?方才若是稍慢一步,誰人可以安然無恙?
“臭小子!你果然有所依恃……當年,當年,我幸虧沒有逼你太甚……”花塵子躲在人群中驚噓不已,暗自稱幸。
織娘愕然未消,卻以手掩胸悄悄鬆了口氣。扶困救危,道義為先;面對強敵而不屈,風骨傲然;處世淡泊,卻又敢於危急關頭顯身手。和風細雨與怒濤雷霆兼而有之,謙謙君子與桀驁不馴於一身,林道友真乃奇人也!緊盯著那傲然的身影,她明眸間閃動著一絲意外的欣喜!
古作回頭看了一眼那消失的罡風甬道,黝黑的臉皮一陣抽搐。突然想起那些死去的同門,他不由得心生冷意……
寧遠早便見識過林一的狂橫及‘一體三嬰’的神異,更深知巨斧神通的強大,可他還是為了方才的那一劍驚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師伯與師父皆對這個年輕人另眼相待,從此往後,此人必將威震九州……
兇險莫測之時,沒人願逞強,公良贊與其他幾個化神修士均躲到了一旁。他木訥的神色一如既往,唯有兩眼中精光閃爍個不停。抬頭看了眼驕狂的金龍,又轉向那年輕人,其心頭止不住一陣默唸,仙家重寶,有德者居之……
公羊禮、仲孫達、陰散人與墨哈齊四人,皆神色各異心事不明。松雲散人震驚過後卻是滿臉的疑惑不解,那小子不是魔修之人嗎,怎會又一身的正陽之力,魔道雙修不成?
一場盡佔上風的混戰,於意料之中開始,卻又與意外之時中止。驚詫之餘,文玄子並未失望,反倒是為之心神一振。師兄所言不差,但凡有大機緣,皆跡象不明,或借人、或借物來呈現端倪,只須審時度勢,借力而為,便可佔得一分先機。若運數未至而強行為之,便若當年的聞道子那般,不過是枉費心機而成就了他人的機緣……
在場的那麼多人,可以說一個人一個心思。而此時的林一,眼中只有一個聞白子。他雙眉斜挑,眸光灼灼,神情張狂,嘴角掛著一抹不羈的冷笑。其傲立當空,雙手所持的金龍劍再次緩緩舉起,周身的氣勢咄咄逼人。
一劍驚四方,林一併未趁機逃遁,而是將自身的靈力繼續瘋狂地傾入金龍劍。轉瞬之間,一道耀眼奪目的金色劍芒倚天而起。金龍勢盛,隨之一陣狂舞,直欲踏碎蒼穹。他衣袂黑髮無風自動,雙眸血光一閃,冷冷俯瞰,盛氣凌人地說道:“自出道以來,想殺我的人不下數十數百,而時至今日,林某在此,劍亦在此!聞白子……”
話語一頓,林一帶著狂傲的神態冷冷說道:“林某以練氣的修為殺過築基,以築基的修為殺過金丹,結嬰初始便力斬元嬰中期的高手。而美中不足的是,林某還沒殺過一個化神的高人。聞白子,可敢遂了我的心願,彼此殊死一戰。用你血,祭我長劍……”
九州之大,修士無數,卻從未出現過這麼林一這般猖狂囂張的一個人!一個元嬰後期小成的修士而已,卻指名道姓要殺一個化神後期的前輩。不僅盡其羞辱之能,還要用對方的血來祭劍。若是換作往常的時候,這番話足以惹來眾怒。而此時,四下裡卻靜寂無聲。
或許,在眾人看來,林一有著驚世駭俗的大神通,已然是與化神高人比肩的存在。這麼一個高手中的高手,年輕氣盛,言行舉止迥於常人,著實不足為奇。而其最終能否殺得了一個前輩,倒也令人期待。至少,松雲散人之流,為此頗為的振奮……
聞白子雙目圓睜,胸口急劇起伏,沾血的長鬚顫抖,臉色一陣青紅交加,叱道:“小子……你找死……”
何時遭受過這般肆無忌憚的羞辱?兩千多歲的聞白子可謂道心堅固,早已是喜怒不形於色,卻還是於此時抑制不住地暴怒了。其抬手一招,那被震飛出去的法寶倏然從遠處飛回。而他這邊御空才起,四周已是人影一陣晃動,前方去路已無。
聞白子一驚,猛地止住了身形。文玄子、松雲散人與仲孫達,一字排開擋在了他的身前數十丈之外,皆神色不善;公羊禮與公良贊兩人,卻被墨哈齊與陰散人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