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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實?”

因他真心泛笑時的耀眼光芒,她美眸凝覷難移。

風來,吹起他肩頭長髮,拂上了主人堅玉般的面頰,還有一綹與少女的髮梢在風中偶作纏結,又各自開散。這一刻,她自無法曉得,便是這個男人的這時一笑,奪去了她一生的溫柔情感。就此一經滄海,難為長河袤江……

隱十八

何謂無所不能?

是從技藝到才藝,從世俗到超俗,皆能駕輕就熟麼?

所謂技藝,如木工、捏塑、鐵藝,甚至蒔草植花,煮麵烹菜,無一不通。

所謂才藝,如詩詞文賦、典章古記、琴棋書畫,甚至鑑金石,賞玉器,無一不曉。

越是接近,越覺瞭解太少,越是瞭解,越覺深遠難窺。時日向前推移,少女的情懷,由崇拜仰慕,到情愫怦動,在胸臆間醞釀成蜜,甜意開始出現在眼角眉梢,樊隱嶽越發動人了。

“隱嶽,你喜歡上什麼人了,對不對?”

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少女抬眸,冥東風的臉放大在眼前,她方記起自己此刻正置身桃林向人學戲,不是分心時候。

“……你說了什麼?”

“我說了什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吉祥知。”

“吉祥?”她雙頰驀生緋色,急問,“她可是信口胡說了什麼?”

冥東風咕咭咭怪笑,絲毫不去顧忌自己已披了裝上了妝的明媚旦相,“露餡了不是?慌得連吉祥已隨聖先生出遊在外近兩個月都給忘了?”

她不再睬他,甩開身上戲裝的雲袖,低腰身,唱道:“【江兒水】偶然間人似繾,在梅村邊。似這等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

“妙哉,妙哉!”冥東風撫掌,“太妙了!看你這些天來眼角含春,唇角含笑,和那杜麗娘春心萌動的樣兒已然是相差無幾了,哈哈!”

她由著他說,一徑抖袖,抓袖,拈指成蘭,自娛自興,不理外事。

冥東風便隨著她身形打轉,道:“隱嶽來了恁多時日,和咱們也熟了,大家處得象兄妹一般,你也該隔三岔五的和咱們說說心事,也好讓咱們更疼你是不是?說罷,你到底是喜歡上了誰?告訴了小東哥,好給你作媒去!”

她打定了主意不予理會,徑自的放嗓唱曲,開遣心懷,“【六轉】嚇哈恰,恰正好喜孜孜霓裳歌舞,不提防撲撲突突漁陽戰鼓。剗地裡慌慌忙忙,紛紛亂亂奏邊書,送得個九重內心惶懼……”

“住,住,住!以你此時眉眼,還是唱《牡丹亭》更應景,《長生殿》著實不合,還是說,你喜歡的人是個皇帝?”

樊隱嶽有些後悔了。她不該和這些人走得太近。與他們不近時,儘管也有謔笑調侃,畢竟有一層距離隔著,還不至於太無拘束。而近必生熟,熟則生賴,賴皮的賴,這些人纏起人來,臉皮厚到能做鼓,話語噪到可媲鑼。

“隱嶽,隱嶽,你和小東哥學戲,小東哥好歹也算你半個師父,你如此不理不睬,本師父要治你目無尊長之罪……”

“【皂羅袍】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倦,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樊隱岳飛袖蹁躚,淺吟低唱,將他噪聲置若罔聞。

但,美眸妙轉,睇到了由遠及近的頎長身影時,聲兒忽添婉轉,頰兒驟染霞色。被眼尖的冥東風察個正著,他睞見來人,眉梢一跳,瞪目道:“不會罷?”

“什麼不會?”關峙行到跟前,清俊容顏先向少女釋一個溫雅笑意,問,“她還有什麼學不會的麼?”

“她……”冥東風覷了覷那芙蓉面上難掩的嬌羞神色,腹中好大一聲長嘆,道,“縱然都學得會又如何?女人的智慧,往往抵不住一個字的削磨。”

關峙挑眉,“這話怎麼說?”

“想怎麼說便怎麼說,你是她的‘先生’,掛師之名,好好教她罷。”冥東風決定暫且退場。他須下去和諸人好生合計合計,這等情形,該如何料理?好不容易,他們合著力、變著法,才把這娃兒變得稍稍活泛些,明亮些,也已然把她當成了妹子在疼愛,若來一場情傷,把那個不溫不淡的木人兒又帶了回來,豈不白廢了他們的一番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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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戲有趣麼?”

“比想得有趣。”

“有趣便好,你僅比吉祥大了兩歲,還是該多多接觸有趣事物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