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招呼,說這個顧會營本來為人還可以,就是因為文化大革命中重新犯罪以後本來是要槍斃他的,因為他一再哀求監獄長不要殺他,監獄長念他是五七年就判了刑的人,所以只向法院報了一個死緩。從那以後顧會營就變了,變得十分陰險毒辣,總是向幹部彙報其他犯人的言行以獲取減刑,是個絕對要防的小人。另一個是國民黨的兵痞破腦殼陳邦平,這傢伙喜歡亂嚼,搞得不好就咬你一口。還有一個左萬應,是中隊有名的慶父,要特別注意。所以從那天起他就刻意與顧會營、破腦殼、左萬應保持距離,不讓他們找到任何藉口。後來左萬應和鐵戈處得還相當不錯,破腦殼刑滿釋放了,他要防範的只有顧會營一個人。俗話說,不怕惡鬼,就怕小人,你不惹他,他要纏你。這顧會營私下裡和別人說鐵戈傲然自雄,一副目無餘子之態,一定要剎一剎他身上的那股傲氣。這話傳到鐵戈耳朵裡,他只是一笑了之,並沒當回事。鐵戈在生產上一直做得很好,產質量總是小組第一,在這方面連顧會營找不到藉口,也不得不服。因為如果小組的生產搞不上去,小組執行員是要負責的,少不得要挨幹部的訓斥。然而在政治學習小組會上鐵戈從來就不發言,不是剪指甲,就是上廁所大便,沒事也要蹲在廁所裡,再不就是在紙上默寫古詩詞。一會兒又是剃頭(犯人經常剃頭,通常是在政治學習是做這些事),他剃頭與眾不同,每次都要颳得光光的,說是要去掉頭上的三千煩惱絲,出家當和尚,一會兒又去燒水泡茶,反正就是不發言,不認罪。為這事顧會營多次向幹部報告,易管教員也多次找他談話,他就是不理這個茬,始終一聲不吭,既不頂撞幹部,也不表態,對此易管教員非常惱火,卻又毫無辦法,只能慢慢做思想工作。
各中隊開始冬季整訓的第一天,顧會營在小組會上點名要鐵戈交代餘罪,積極揭發同夥,想趁冬季整訓之機整鐵戈。鐵戈原來準備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寫,既不寫認罪材料也不寫交代材料,混過冬季整訓算了。誰知顧會營第一個點到自己頭上來了,看來躲是躲不過去了,只好接招。
他漫不經心以十分冷漠的口吻問顧會營:“你知道我犯了什麼法?”
顧會營冷笑道:“不是反革命到不了五隊。”
“是集團案還是個人案?”鐵戈緊逼一句。
“聽說是集團案。”
“告訴你,我不是集團案,是個人案。”鐵戈故意下套。
“我聽說你是集團案,怎麼變成了個人案?”顧會營頗感意外道。
“你看過我的判決書嗎?你怎麼就知道我是集團案?”鐵戈一步步誘顧會營。
“判決書只有幹部能看,犯人看不到。”
“既然你沒有看過我的判決書,這就證明你是道聽途說的。監獄規定犯人之間不準談案情,不準談社情。那麼肯定是某個幹部跟你講的,我倒要和你一起去對質,看是哪個幹部告訴你的。如果是犯人講的,你也要把人交出來。你想出我的綠太陽,老子偏不服你那根黑杆子秤!”
顧會營惱羞成怒:“你這是故意找歪!”
“放你媽的狗屁!”鐵戈怒罵道:“你這也是聽說的,那也是聽說的,你聽說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沒有?你個狗日的真是漢陽來的賤三爺——天生的賤貨!在監獄裡還敢組織反革命集團,共產黨不專你的政還要專哪個的政?從你坐牢開始到現在,二十一年了你怎麼還沒學會講老實話?做老實人 ?http://87book。com怎麼還在到處害人 ?http://87book。com”
“好!你罵人,我去報告幹部。”顧會營邊說邊朝辦公室跑去。
“你不報告幹部,你狗日的就是婊子養的!”鐵戈繼續怒罵。
不一會中隊執行員吳祖祥要鐵戈到辦公室去。
易管教員問道:“你為什麼要罵顧會營?”
鐵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要我交代餘罪,我並沒有犯罪,我連原罪都沒有哪來的餘罪?”鐵戈態度很強硬,他知道既然鬧起來了,就絕不能示弱。
“沒有罪你怎麼會被投入勞改?”易管教員的口吻頗有嘲諷的味道。
“彭德懷沒有罪為什麼被打成反黨集團?”鐵戈反問道。
“彭德懷反對毛主席,當然是反黨集團。”
“彭德懷什麼時候說過什麼話反對毛主席?他的萬言書你看過嗎?那裡面說的是什麼內容?我看過那個所謂的萬言書,其實只是一個黨員按照黨章規定對黨的領導人說了當時的真實情況,或者說一個國家公民依據憲法有關言論自由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