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於自己的制衡之策,卻萬萬沒有想到有可能因此洩露了軍中機密,他如何不惱?無奈此時尚不清楚暗伏的內奸是誰,只好強自按捺,卻讓憲彝暗中部署。
“若是不能揪出內奸,軍中一應機密等若悉數暴露於岑於菟眼前,如何還有勝算?”憲彝此刻暗自琢磨,終於明白吾訶子為什麼空有逾萬大軍,卻放任岑風區區數千人恣虐湟水上游而不敢輕動。不說洩露軍機尚在其次,萬一軍中的內奸乃是某一部落首領,趁交戰之時反戈一擊,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憲彝一邊琢磨著一邊遠去,悄然將吾訶子的軍令傳達下去。當真相未明、內奸未曾暴露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嫌疑的物件,但畢竟還要顧忌到軍心士氣,暗中監視的事情只能悄悄地安排,不能為人所知。
吾訶子遣走了憲彝,就不再關心監視之事;憲彝雖然年輕,見識智謀也有欠缺,但是處理交代下去的事情一向周到,是一個可以讓人放心的部下。甚至於暗藏的內奸會帶來多大的損害都不在吾訶子關心的範疇之內;吾訶子真正在意的,是這個內奸究竟是何時何地投靠了岑於菟的?
“莫非,岑於菟早就防備著我,所以才會提前在我軍中安排了這麼一招暗手?”吾訶子默默沉思,一時抑制不住內心極度的恐懼。如果真像他所猜測的那樣,岑於菟其實早有防備,是不是也意味著,那頭猛虎早就做好了翻臉動手的準備?
想得更深一步的話,會不會良吾部落突襲允吾,也早就落在岑於菟算計之中?如果真是這樣,那一直以來的疑惑都有了答案,良吾部落的背叛更是給了岑風一個絕好的藉口,可以藉此為名出兵,進而橫掃武威、金城,徹底奠定他在涼州的地位;如果當真是這樣,此刻深陷湟水南岸的良吾部兵馬,還有機會安全地返回令居麼?
吾訶子念茲在茲,切切掛念的就是:“岑於菟當真有如此深沉的心機麼?”
——這是一個事關生死的疑問,吾訶子卻一時沒有答案。(未完待續。。)
第一百六十章 暗手(二)
七八千人渡河,不論是如何軍紀嚴明的隊伍,總難免有些紛亂;吾訶子麾下人馬成分駁雜、良莠不齊,速度就更慢了幾分。
河岸邊紛紛擾擾的景象,落在吾訶子眼中更增幾分煩躁。正當這個時候,西面道路盡頭隱約有人馬疾馳而來,很快衝到渡口外圍,卻又駐足不前,似乎為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不一時便連聲驚叫起來。河邊等候過河的一干人馬原本不甚在意,只當是派出去的斥候回來,可是等那幾個晚來者一嚷起來,立時就被吸引了過去。一開始只是隊伍末端三五人與之交談,很快就擴充套件到幾十人、上百人;一開始只是如常交談,很快就變成連聲驚叫。
吾訶子向左右厲聲道:“去問問,怎麼回事!”原本就因為撤兵、內奸等事而心情鬱悶,偏偏又在渡河的要緊關頭生亂,這個時候的吾訶子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
不等護衛離開,憲彝就已經趕了過來,遠遠就喊道:“主人,前面來的是各部敗兵,是岑老虎,岑老虎來了。”
“胡說八道,我們離安夷城還有三百里地,岑老虎怎麼會來這裡?”吾訶子口中斥罵,心裡卻已然有了幾分慌亂。
憲彝一路奔來,腳步都已經亂了;“主人恕罪,不是胡說,的確是岑老虎的兵馬。斥候回報,西面沿路都是潰兵,漫山遍野,很快就要衝過來了。”
不用憲彝多做解釋,吾訶子站在高處,說話的時候已然看到西面湧起的大股煙塵。漂浮在半空中的煙塵散亂不一,吾訶子一眼就能認出,來的絕不會是一支保有紀律的隊伍。
“這裡離安夷城還有三百里呢。”吾訶子失神地自言自語,望著遠處漫天塵土彷彿已經呆了。不怪他驚惶失措。實在是眼前景象太過匪夷所思;昨日接到的訊息還稱岑於菟越過安夷攻打湟水上游,算來相距允吾不下四百里,怎麼突然就殺到跟前了?
憲彝大急道:“主人,不可猶豫,趕快過河要緊。”
隨著敗兵陸續湧來,渡口已經亂作一團;原本還算有序的過河隊伍被潰兵一衝。已顯散亂之勢。這種時候,除非孫、吳再世,否則任誰都無法重整旗鼓,更不用說整軍迎戰了。更兼岑於菟來得詭異,敵情不明,憲彝能想到的最好對策就是讓吾訶子立即過河,只要過了湟水,再毀掉浮橋,大軍就得以保障安全。回過頭再對付那頭老虎也來得及。
吾訶子到底也是經歷過無數戰陣,只是一時慌亂,立刻就回過神來,厲聲下令:“命令前軍加快過河,我自率親軍殿後。傳令全軍,不要理會各部潰兵,結陣守備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