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柯伸手摸摸冰冷的牆壁,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牆上潮溼程度,以及屋子的氣息上來看,自上次到這裡拿解藥以來,這房子應該沒有人再住過。
看來這裡只是他們用來與自己聯絡用的。
阿柯熟練的走到窗邊,拉起竹簾。秋天少有的明媚陽光頓時射進屋子,將裡面的陰霾一下子掃到牆角。放眼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的竹林,在風中浪一般的來回蕩著。
窗前擺著一張長長的圓竹几子,還有兩張竹椅。他順手拉過一張來,面窗坐下,心中七上八下,翻來覆去,想的都是早上與林芑雲商量的那些話。
首先便是如何解釋林芑雲的事。這是最為關鍵的一環,如果處理不好,不但林芑雲有性命之憂,阿柯也難逃干係。按理,一個殺手身邊是絕對不應該有其他人一道的,而且還並非組織內的人。這是獨來獨往的殺手的大忌。
無論如何,像他二人這樣一天到晚在一起,組織內的人一定會知道林芑雲的存在的,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的關鍵是:組織的人究竟知道多少?諸如林芑雲是什麼身份、林芑雲會不會武功,甚至,林芑雲是鬼手的女兒。這些是阿柯與林芑雲能逃脫干係所必須要知道的,在這個基礎上,兩人才能想出相應的對策。
因此,阿柯今日首要的任務,便是探聽口風。為此,林芑雲與阿柯商量了一上午,擬出五種提問方式,並讓阿柯學著與他接頭的陸老頭的口氣,定好了相應的應答對策,甚至連說話時的神態、眼色都試了又試,務求達到毫無做作,心安理得的程度。
阿柯看人時眼睛常閃爍不定,林芑雲特別教他,要盯著對方鼻子中間看,方可保持鎮靜。
方案是死的,人是活的。現在就要看阿柯的臨場應變了。
第二個重要的事,則是林芑雲今早才提出來的。
阿柯這一年來共殺了四個人,而且都是朝廷命官。他自己尚未察覺,林芑雲卻對此起了疑心。在這如日中天的盛世,連續狙殺當朝官員,恐怕不能僅僅用巧合來解釋,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組織並非一般的收錢殺人的黑幫,而是有自己特定的目的。
要麼就是被某一政治集團收買,要麼乾脆就是某政治集團的人。無論是那一種,這都可能是對方最致命的弱點。如果能查到什麼線索,以此為籌碼,也許能換取解藥也說不定。
當然,最致命的弱點,往往預示著最周全的保護。沒有人可以放心大膽的任由人來刺探自己的命穴的。如何能巧妙的劃開一道縫,卻又不能讓對方發現這條縫,至少不能讓對方順著這條縫找到自己,就是最考究的地方了。
多嘴的殺手一開始並非沒有,只是統統比較短壽,所以活下來的殺手們才個個少言寡語。阿柯是這其中做的較好的一個,因此,這樣的人突然多起嘴來,是最會讓人疑心的。
林芑雲苦思良久,最後只想到一種方法,而且特別叮囑阿柯,要說得輕描淡寫,一旦探到蛛絲馬跡,或對方稍有懷疑,立刻收聲,絕不可再提。
最後一項自然是解藥。這倒成了次要問題了。反正人也殺了,要想阿柯繼續幹下去,無論怎樣都會給解藥的。只是根據林芑雲的推斷,像這樣不能根治,只能解一時之痛的藥,一般來說會順著服用次數的增多而逐漸失去藥性,必須跟著逐漸增加分量才行。
這一點,阿柯大可不必親自開口索要,只需長噓短嘆,說什麼最近老是身體有問題,什麼解藥奏效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對方是使毒高手,自己就會想到增加藥量。這些多餘的藥拿來,一來可以供林芑雲研究,二來麼,長期積累下去,非常時刻還可保一段時間的小命。
阿柯向來懶散,隨遇而安,最懶的便是動腦筋想事情。自己一人時從未這般仔細考慮過,反正命只有一條,也沒什麼快樂不快樂可言,什麼人要來拿,什麼時候拿,他也毫不介意。像這樣子考慮周詳、分清輕重、預設退路,即便大多是林芑雲幫他想了,讓他記住,他也覺得麻煩。只是林芑雲的話不可不聽,他此刻也就只有一遍一遍的在心中默想。
晌午後的陽光出奇的暖和,照在阿柯臉上,說不出的舒服。阿柯唸了幾遍,漸漸的眼皮開始打架,睡意濃濃。幸好他雖是懶得可以,到底還是知道利害,低了頭,嚼著大拇指,靜靜的等著陸老頭的到來。
過了好一陣,門還是沒動靜。阿柯漸漸不耐煩起來。
按理,陸老頭應該知道這幾天是他要來的日子,會一直在這裡等啊……
正在此時,外面起了一陣微風,吹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