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向南山公墓外走過去。秋日的凌晨已經有了初冬的感覺,一陣風吹過來,我打了個寒顫,拉緊了身上的衣服。
周圍都是墓地,一陣陣陰風吹過來,氣氛還是很滲人的。我暗結了法印,留意著山坡上的墓碑,估計現在有人拍我一下,都能嚇得我跳起來。
南山公墓本就地處偏僻,半天看不到一輛計程車。我等了一個小時,就遇到了兩輛計程車,還都不停!氣得我又跺腳又罵人的。也不怪人家不敢停,這個點在公墓門口攔車,的確有點嚇人。
我向前走了一站地,再攔車還是不停!這可把我氣壞了,決定下一輛車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給它攔下來,要不然我真的就要走到繁華地帶打車了。我又困又累,實在不想走那麼遠。
又等了半個小時,天已經完全亮了,一輛拉著乾草的拖拉機篤篤篤的開了過來。
我是沒想攔它的,結果拖拉機在我身前停了下來,一個農民打扮的中年大漢,扯開嗓門對我喊,“小姑娘,拉你一程啊,這裡不好打車的。”
我看了看拖拉機上的乾草垛子,本是想拒絕的,可一個哈欠打出來,眼淚都飈了出來。
我點頭,謝過了中年大漢,讓他把我拉到好打車的地段就可以了。之後爬上了拖拉機。乾草很軟,躺上去有一股混合著塵土氣味的草香。
中年大漢告訴我,這是拉回去要儲存起來的,冬天當牛的飼料。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就嗯一聲啊一聲的應著,拖拉機開得很慢,搖搖晃晃的,不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一個人在我耳邊說話。
“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無從辯,唯有信任記心間。”
是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熟悉,卻一時又不想起來是誰。
我倏地睜開雙眼,中年大漢站在車邊,手正向我伸過來。看我的驚醒了,中年大漢收回手,尷尬的對著我說,“我看你睡著了,想叫醒你。前面出車禍了,我這種車能進城的路就只有這一條。你再向前走走,走一個路口,那裡就好打車了。”
中年大漢的聲音與我夢裡聽到的男人聲音不同。
我下車的時候,問中年大漢我睡著的時候,有沒有別的人上過車?
中年大漢告訴我沒有。
我謝過了中年大漢,掏出錢當車費,硬塞到了大漢手裡。
拖拉機不能進市區,中年大漢拉著我走得外環。現在時間還早,路上車不多,而且全是拉貨的,禁止進市區的貨車,大車。車禍是一輛拉土的大車側翻,把一輛跑運輸的麵包車壓在了車下。側翻下來的土幾乎要把麵包車全埋了,只露出一個被撞變形的車頭。
車禍剛發生不久,警察和救護車都還沒來。大車司機站在一旁慌神的打電話。一些人圍著被壓扁的麵包車看,商量說要不要把土挖開,看看裡面還有沒有人活下來?
有人說肯定都死了,車都壓扁了,人還不被壓成肉醬。
我想說,人真的被壓成肉醬了。我看了一眼麵包車旁邊站著的那隻鬼,胃裡就難受的抽搐了一下。
是一隻新死的鬼,應該就是麵包車裡剛死的那位。男鬼渾身是血,頭像一隻被砸爛的西瓜,粘稠的腦漿混合著血向下淌,一隻胳膊已經不見了,露出一截白骨的斷臂,另一隻胳膊也折斷了,只靠皮肉連線著,好像隨時小臂就會掉下來一樣。胸腔整個被壓扁,內臟從爆開的肚子裡淌出來。
我從沒見過死相這麼慘的鬼,只看了一眼,就趕忙移開了目光,深吸了好幾口氣來平復自己翻騰的胃。
我從邊上過的時候,故意繞遠了些,用手握住手指上鬼門掌門的印記,不想讓鬼發現我。不是我不想管他,這種慘死的鬼,都會覺得自己死得很冤枉,而提出的要求會比較難辦。如果我辦不好,他留在陽世的這段時間,還會因為怨氣而向厲鬼轉化,這種鬼不如交給黑白無常,讓他們勾走魂就得了。而且我現在沒心思幫鬼。
我加快腳步,就快走過車禍的時候,面前一陣陰風吹過來,男鬼飄到了我面前,“幫……幫……”
我剛才沒看到男鬼的正臉,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跟我打個照面。嚇得我啊的慘叫了一聲,本能的向後退了幾步,轉身跑到路邊,彎腰吐了出來。
324 壽終正寢
男鬼的臉已經撞得面目全非了,整張臉都爛了,下巴脫臼,僅靠一層薄薄的肉皮連著。垂在脖子上,舌頭吐出來,一說話血水就往外噴,說話根本聽不清楚。而且說得十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