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從。
但家康話中,似乎有著絲絲警告的意味。信長的臉不自然地抽搐起來:“那麼,你是想向我展示你的實力?”
“正是。若不那樣,我也就不必來了。”
“如有可能,你還想震嚇我,讓我五體投地?”
家康輕輕搖了搖頭:“信長公豈是可以震嚇之人?家康實不敢當。”
“哈哈哈……好個伶牙俐齒之人。能讓我信長收回成命的,天下只有你一人。好,好!那麼,就由你來打前鋒吧。”
“這樣我在家臣面前就有臉面了。”
“你真是……不過這樣也好。濱松,你立刻出發吧。”家康終於爽朗地笑了。
得知家康抵達,武將們紛紛聚來議事。聽說讓他去打頭陣,定會有人不服,信長才讓他先行離開。
“那麼,我去西上坂佈陣。”家康施了一禮,站起身。
夏蟬拼命地鳴叫。家康一邊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形,一邊走下龍鼻山。他時刻都要堂堂正正地面對信長,而不是小心翼翼跟隨其後。必須給信長留下清晰的印象——他是一個勇猛可靠的武士……為了這一目的,他須在此戰中竭盡全力,充分展示岡崎人的實力,才能向全天下宣告他德川家康的存在。
眼前是如銀蛇般蜿蜒曲折的姐川。對面的大依山上,從越前趕過來的朝倉軍漫山遍野,軍旗飄揚;左邊小谷山通往伊部、八島的路上,可以看見源源不斷前來增援橫山城的淺井軍。顯然,淺井軍準備在姐川對岸的野村附近佈陣,而朝倉軍則會下大依山,去往三田一線。家康一邊在腦海中描繪決戰姐川的情形,一邊命令三河軍集結到西上坂。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第二日,六月二十八,朝倉軍來到三田,與三河軍隔河相望。對方大將是朝倉景隆。
根據家康的要求,信長作了重新部署。先由家康向朝倉軍發起攻擊,隨後是柴田勝家和明智光秀,最後是稻葉一鐵;而攻打淺井翠的是坂井右近和池田信輝;丹羽長秀則負責阻擋來自橫山城的襲擊;信長自己帶著木下秀吉、森三左衛門和親信部隊,在家康右方的東上坂地區坐鎮指揮。
家康滿意地笑了。根據他的建議,信長此陣萬元一失,隨時都可將前來挑釁的敵軍打個落花流水。信長已平定近畿,勢力強大,若陣勢不夠豪華,勢必會被家康嘲笑——家康很清楚他的心情。
第三日,六月二十九。
拂曉的霧向北散去後,淺井和朝倉的軍隊一起渡過姐川,向家康和信長的本陣衝殺過來。朝倉有八千餘騎,想一舉擊潰手持長槍的五千三河軍。待對方人馬渡過一半,三河軍迎了上去。
家康站在河灘上,背對太陽,緊緊盯著戰場:“這場戰役是向天下宣告三河軍實力的唯一機會。不得退縮!”他在戰前嚴厲地命令道,但當兩軍短兵相接時,三河軍很快被切作兩半,敗退回來。
“啊?”家康不禁挺直了身子。有一敵騎進入視線。那人凶神惡煞地衝散了三河軍,徑直向家康奔來。人高馬大,通體黝黑。看到那人揮舞著的巨大刀環,家康手心不禁捏了把汗。
“我乃越前無人不知的真柄十郎左衛門直隆,木葉的武士,前來拜會家康公。”那人揮舞著大刀,直衝過來。那把大刀足有五尺二寸長,總由四個侍從扛著。
家康頓覺熱血上湧。“越前真柄”的名字和他的大刀一起,名聞諸國。雖然其人年已五十出頭,臂力卻絲毫不減。他手中的大刀不時砍中三河人,鮮血在早晨的霞光中濺起,如同道道彩虹。
被真柄威猛的勢頭所逼,三河軍開始撤退。朝倉軍頓時氣焰囂張。大將朝倉景隆吶喊著向河邊衝來。
“向前!”家康猛地一抖韁繩,怒氣衝衝地前進了二三十步。但這時已經有人掉頭往回跑了,家康的牙齒咬得咯咯響。
嗵嗵!突然傳來火槍的聲音,但沒有射中真柄直隆,反而讓他更加勇猛。
“主公!”本多平八郎盯著家康。
“等等。”家康道。與其說他是在回答平八郎,不如說是在呵斥自己,讓自己平靜下來。
“主公一旦撤退,就全盤皆輸!”
“渾蛋!”家康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在等待右翼的織田軍殺進淺井軍中。打仗時應該一鼓作氣,方能士氣高漲,在氣勢上壓過敵人,從而贏取勝利。只要織田軍渡過姐川,敵人就可能將注意力轉向後方。
此時,織田軍的先鋒終於渡過了姐川。
“主公莫急!”家康正要躍馬前去,平八郎挺槍拍馬,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