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堅硬如鐵的拳頭還沒落地,便已跟著身邊的人騰空飛起。許慕白身子僵硬,如大石般地被人託了起來。下一刻,他又似一張紙片般,在火焰蒸騰出的熱氣中,雙足懸空地飄過重重烈焰的海洋。
被娘抱著在空中飛掠,墨兒黑sè的小眼睛透過被子的空隙,看到了下方那些燃燒中的熊熊烈焰。小人兒怕得心口一撞,“哇”地一聲,自顧大哭。
被子覆蓋了墨兒的哭聲,同時那哭聲又被附近接二連三的轟響倒塌聲所湮滅,細如蚊蟻。然而,吳雨燕這個做孃的可是聽得真切,如此情勢還哪裡顧得上孩子哭,她不知道是該去安慰,還是乾脆揍上兩巴掌。當然,以她的個xìng,她果斷選擇了後者。
“哭什麼!哭喪啊!”吳雨燕邊罵邊打,她心情煩躁,不僅是被這哭聲所惱,更多的是她看到了後院的火勢——那裡,二哥不知道逃出來沒有……
腳下洶湧如白浪般的火,是吳雨燕從未見過的,巨大的恐懼感就像是一個黑洞,將她捲了進去。她的手指摳進了被子,不自覺間掐到了墨兒柔軟肥嫩的大腿,墨兒哭得更盛了,這次是因為疼……
“武興,二哥和楊樂天還在後院……”這句話,吳雨燕剛才已和丈夫說過一遍。側過頭,依舊見丈夫攜著許慕白的臂彎,緊鎖著眉,神情專注地護送著他們母子,向著莊外掠去。顯然,她這句話還是沒有引起丈夫的關注。
二哥,你可千萬不能有事!當吳雨燕落到莊外的一棵棗樹下時,她的足跟卻沒有落下。雨燕踮著腳,雙目擔憂地盯著莊內熊熊燃燒的大火……
那裡,已然是一片紅sè的海洋。烈焰通天,宛如無數支紅sè的蠟燭,在黑暗的穹幕下,點燃了通往冥府的路。
在那條路上,衣袂卷著騰起的熱浪在身後獵獵作響,楊樂天凌空踏上幾步,追趕著前面那個帶著羅剎面具的人。
“站住!”
一聲霹靂般的怒吼,響徹在被大火映得通紅的夜空。前面的人仍沒有停頓的意思,甚至不惜身上沾到火焰,在燃燒中的迴廊、亭榭中穿梭跳躍,極力躲避著身後的追逐之人。
玄魂劍從背上躍起,目標明確地向著吳yīn天刺來。正如貓抓老鼠一樣,無論老鼠的動作再怎樣靈活,貓兒的爪子總能見縫插針地伸向老鼠的喉嚨。
嘿嘿一笑,面具下透出了一陣yīn霾之氣,那陣氣息撲滅了他肩頭上的一簇火焰。
“該死!”吳yīn天咒罵著,在躍過一個燃燒中的廊凳後,又手忙腳亂地撲打起沾上火苗的衣襬。便在此時,從烈焰中鑽出一道白芒,快如箭矢,疾向吳yīn天的後心而至。
“玄魂劍!”身子一縮,吳yīn天躲在了迴廊的大柱之後,劍峰擦著大柱而過,啃掉了一寸餘深的木頭。
四處濃煙滾滾,燻得人睜不開眼睛。吳yīn天抬手揉了揉眼角,立刻有黑sè的熱淚從眼眶裡溢將出來,沙痛得他嘶啞咧嘴。不過,若非吳yīn天憑藉著障眼的濃煙和混亂的地形,恐怕早已被楊樂天生擒活捉。
“你若是再不出來,就等著變成一隻烤豬!”楊樂天站在屋脊上一聲呼喝,清冷地笑了幾聲。
“咳咳……咳咳,咳咳……”
喉頭一連串的聳動,吳yīn天頭暈腦脹,眼前一陣陣發黑,他知若在此地多停留一刻,同樣會被這濃煙所斃。但是,玄魂劍已然封住了他所有的出路,他只要稍一冒頭,便有梟首之災。
“楊樂天,咳咳,這次我是好心……咳,在救你們!”吳yīn天發動真氣將這句話從烈焰中推了出去。
在救我們?楊樂天皺了皺眉,突然伸臂,將那遊曳中的玄魂劍收回了掌心。
“嘶——”
在烈火中穿梭的玄魂劍,已然如剛煮熟的雞蛋一樣燙手。楊樂天痛得吸了一口涼氣,掌心內的油皮迅速鼓起了紅楞。
重新將劍握了握,楊樂天站在屋頂上向著腳下的那片火海,大吼一聲:“吳yīn天,你出來把話說清楚!”
話音未落,吳yīn天便迫不及待地從火叢中飛掠出來。衣袂在烈焰的上空拂動,還帶著幾簇燃燒中的火焰,他剛一在屋脊上站定,便在楊樂天面前撲打起褲腳上的火苗,滿頭的青絲劈落在肩頭。那裡,還有幾處剛被火燎開的洞,露出了被灼燒得通紅的皮肉,宛若一朵朵新綻的小花。
“呵,火是你放的,這叫自食惡果。”楊樂天看著被烈焰烤得焦頭爛額的吳yīn天,持劍嘲笑著。
“咳咳,對,是我放的火。”直起身,吳yīn天撫了撫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