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孩子,心裡一陣疼。
“你是我母親的朋友?”丁巖輪流地望著她與紫素,萬萬想不到紫素要他見的人是她。
紫素沉靜一笑,事情梗概她也未曾聽磽,於是交由姑姑啟口。
黎若華自我介紹:“如你所知,我是紫素的姑姑,黎若華。”
這名字聽來恁地耳熟,但總覺得回億起來,總是伴隨著謾罵與叫囂,讓人好不舒服,也好想將之忘記。丁巖蹙起眉。
“首先,我先說明來意,也是我回國的主要目的。”黎若華誠懇地望進他肖似某人的眼眸。“我希望你抽個空,跟我去美國,到你父親墳前致哀。”
“我父親?”多麼陌生的字彙!丁巖與紫素同時嚇了一跳。
“是的,你父親,霍齊。”黎若華眼色複雜地道。
“你父親在五年前,因為一場車禍的關係,成為植物人。”
五年前?
親眼見到丁桂絲在車禍身亡前,苦苦在路邊追著空影跑、最後命喪輪下的紫素與丁巖,不禁機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
“他變成植物人之後,便靠維生系統存活了五年。一直到上個月,才因為多發性的感染而宣佈死亡。”黎若華淡淡地陳述著,眉眼罩著濃濃的悲傷。
話言及此,丁巖倏然想起她是誰了。
黎若華,好熟悉的名字,原來她才是父親真正的愛人、也是母親一輩子的情敵!
她彷彿沒有察覺到丁巖已頓悟這回事了,自己坦承道:“霍齊,其實是我年輕時代的情人。”
“姑姑!”紫素驚呼。原來,當年被父親拆分的情侶,就是姑姑與……丁巖的父親。“那你說你可以解開丁岩心結的辦法是……”
“真相。”黎若華轉而面向丁巖。“你以前所聽到丁家人的謾罵與牢騷,根本是不對的。為了聲譽,他們隱瞞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為的就是要把桂絲保護得好好的。所有的事情經過,我從頭說一遍好了。”
丁巖沉默著,沒有表示異議。
“幾十年前,我和你母親是很好的朋友。因緣際會約,我們認識了學美術的霍齊,也同時愛上他。當年霍齊其實是跟我情投意合,很快地展開交往,但桂絲卻軋了進來。”黎若華眼神朦朧,像是回到了遠方的那一點。“桂絲的愛大膽而強烈,就算霍齊愛的是我、就算我是她的好友,她照樣大剌剌地表現出對霍齊的野心,於是而有她‘倒貼’之說。”
“無獨有偶的,我跟桂絲的家人都強力反對霍齊。紫素她爸嫌霍齊生活不安定、沒有前途;桂絲是金枝玉葉,家人嫌霍齊是個窮酸畫家。於是,我被安排相親,強迫嫁給一個華僑,而桂絲則堅決與家人反抗。”黎若華的眼神定定地瞅住丁巖,就像要把她接下來所要說的話推到他記憶的最深處去。“我希望你特別記住這句話:霍齊並沒有對桂絲始亂終棄,他也沒對她許諾過什麼……”
“既然如此,那又怎麼會有我的出世?”丁巖寒嘎地說道。
從開始至此,黎若華說出的每句話,都在挑戰著丁巖的神經,都與他以往被灌輸的認知完全不同,他聽得進去、聽得明白,卻難以立即接受。
“你的出世完完全全是個意外。有一日,桂絲見失戀的霍齊以酒捎愁,便大膽地設計與他上床,她以為這樣會便霍齊轉情於她,但這反而加速了霍齊的離開。”黎若華拿出一封泛黃的信函。“這是桂絲的親筆信,是在懷了你之後不久寄給我的,當時周遭的朋友都知悉這件事,不過為了桂絲與‘丁氏財團’的名譽,這個事實被禁止提起。”她以澄澈的眼光望定丁巖。“所以,作為子女的你要知道,當年霍齊並沒有玩弄、辜負桂絲,一切都只是……”
“只是我母親咎由自取,是嗎?”丁巖突然覺得又荒謬又好笑,冷情地說道。
原來,生命的起源不只是精卵的結合,還有一段長長的、亂七八枯的爛故事;而他的故事,鐵定是其中最荒謬的。這竟然是一個騙局、一個圈套,太可笑了!
“丁巖、丁巖……”紫素慌了手腳,事情顯然趨出他們的預料範圍,往失控的邊緣極速衝去。
“這就是破解我心結的辦法嗎?”丁巖參透了這、領悟了那,匯聚在一起,成為一股難言的悲哀。“你們是想告訴我,我爸沒騙過我媽,所以她後來像個傻蛋一樣,痴等著他、白白送了死,都是因為她自作多情,所以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引以為鑑嗎?”
“丁巖!”黎若華有力地一喝。
她早該想到,為了解除紫素的痛苦,要丁巖一下子接受這麼多事實,他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