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子站在門口,躬身行禮道:“老院主,弟子有禮了!”
老僧官轉回身,看見是金蟬子跟來了,臉上露著明顯不想他進來的意思,不耐煩地還了個禮,問道:“你是哪裡來的?”
“弟子是東土大唐駕下派來,去西天拜佛求經的,經過寶寺,天晚了,求借一宿,明天天光就走,萬望老院主方便方便!”
“你既然是去西天取經,怎麼路也不會走?”
“貴處的路,弟子是沒有走過。”
“往正西走四五里遠近,有一座客店,店裡既有飯也可住宿。我這裡不方便,不好留你們遠來的僧人!”
“阿彌陀佛!老院主啊,古人講,庵堂寺院,都是我出家人的館驛,見山門就有三升米分。你怎麼不留我,是什麼原因?”
“你這遊方的和尚,怎麼油嘴油舌的?”老僧官見金蟬子糾纏質問,說話聲音高了起來。
“我哪裡油嘴油舌?”
第二百六十二章 《無賴》
“古人云,老虎進了城,家家都閉門,雖然不咬人,日前壞了名。”
“怎麼日前壞了名?”金蟬子不解。
“前幾年有幾批行腳僧,來到寺門口坐著,我可憐他光頭赤腳,衣裳寒薄,把他請進方丈裡上坐,款待了齋飯,又拿了舊衣服給他穿,還留他住了幾天。哪知道他貪圖有自在衣食,不想走了,一住就住了七八個年頭。住還小可,又幹出許多不應該的事來。”
“什麼事?”
“屋頂上揭瓦啦,牆壁上拔釘啦,拆窗欞燒火啦,取門板擋路啦,扯幡布裹腳啦,拿蒿草偷換沉香啦,倒走琉璃裡的香油啦,搶碗奪鍋啦,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金蟬子聽言,心中暗道:“說得巧了,我那弟子倒也就是這般的人,你不留小僧,想來是西方有人叮囑過了,既然如此,小僧也不勉強了,省得將來這僧官被那菩薩怪罪,反而白白禍害了人家性命,不過,此地我必要留下來的。”
金蟬子也不多話,走了出去,遊庭信步,好不瀟灑,等到了門口見了三個徒弟。
那孫悟空見師父面上含怒,向前問:“師父,寺裡和尚打你了?”
金蟬子怒的不是那僧官不留自己,而是那西方的菩薩太無法無天,枉將世間的信徒奴役,不把佛光普照。
“不曾打。”
小白龍補了一句,道:“想也打不過。”
豬八戒雖說誠心跟了金蟬子,性格卻是沒變,已然不知好歹,嘴巴犯賤,說:“一定打了,你看,還哭過了呢。”
孫悟空又問:“罵你了?”
“也沒有罵。”
“既沒有打,也沒有罵,你這樣苦惱做什麼?想家了麼?”
“亂說,我們出家人,哪裡有家?處處是家,怎麼還會想家?”
“到底怎麼了呢?”
“徒弟啊,他這裡不方便。”唐僧嘆了口氣。
“莫非這裡面住的是道士?”
“觀裡才有道士,寺裡只是和尚。”
“既然是和尚,就和我們一樣。常言道,既在佛會下,都是有緣人。你坐著,等我老孫進去看看。”
金蟬子等的便是孫悟空逞威風,那僧官尚自留下師徒五人,將來那西方的人必然怪罪,要是孫悟空強行佔了去,想來那菩薩也沒得話說。
好孫悟空,按一按頂上金箍,束一束腰間,執著鐵棒,徑到大雄寶殿上,指著那三尊佛像道:“你本是泥塑金裝假像,內裡豈無感應?我老孫保領大唐聖僧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經,今晚特來此處投宿,趁早與我報名!假若不留我等,就一頓棍打碎金身,教你還現本相泥土!”
孫悟空既然跟了金蟬子,行這逆天之舉,自然不將神佛放在眼中,何況這泥塑的菩薩?言語之中更不見半點恭敬之語,可算是囂張至極。
殿裡有一個燒晚香的小和尚,點了幾支香,正走來到佛像前往香爐裡插香。
孫悟空湊過去,嘴裡“咄“的一聲大叫,小和尚猛然受驚,嚇得摔了一跤。爬起來正要罵人,看見孫悟空的臉,又是一跤摔倒了,連滾帶爬地跑進方丈裡慌慌張張報道:“老爺!老爺!外面有個和尚來了!”
老僧官怒道:“都講了叫他去前面走廊裡蹲一晚了,又來報什麼?再來說,就打二十板子!”
小和尚喘著氣道:“老爺,這個和尚和先前那個和尚不一樣,長得兇惡!”
“長得什麼樣?”
“圓眼睛,尖耳朵,滿面都是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