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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一串念珠單掌立在胸前,低低地唱了一聲佛。而後他緩步而下,過峭壁如履平地,一步踏下,便行雲流水般走近。

“白馬天僧,拜見魏宗主。”僧侶合十為禮。

“你是忘禪的弟子?真是年輕啊。”魏枯雪笑,“我平生見過一次忘禪,老得可以作我的師爺,想不到弟子卻年輕到這般地步。”

“崑崙劍宗、重陽道統的人都到了,自然也不能少了心燈的傳人。”蘇秋炎笑,“天僧和我賭誰能壓下氣息不令宗主發覺,不知道是誰輸了呢?”

“掌教輸了。”魏枯雪道,“我一走進這裡,便知道掌教在殿上等我。”

“果然。”蘇秋炎也不以為意。

“不過我也並非不知道還有第二人,”魏枯雪指著天僧,“不過他的動靜隨風而動,若有若無,始終捉摸不透到底在哪裡。而掌教終究有好勝之心,有一瞬間掌教放出本命真魂,以天心之術探我,那時候我就知道掌教在哪裡了。”

他又轉向天僧:“和尚也賭勝負麼?”

“佛陀亦賭,和尚怎不能賭?”天僧答得恭敬。

“佛陀亦賭?”魏枯雪沉思片刻,微微搖頭,“倒是不知道這段典故出於何種經典。”

“佛陀在菩提樹下,將成佛時,有天魔恐懼,前來誘惑。曰若不成佛,則為轉輪聖王,坐擁天下,佛陀不允。天魔以大軍來襲,天地崩裂,狂風雷電,而佛陀不畏。天魔又遣膝下三女,各具妍態極盡妖嬈,而佛陀照以不淨觀,美女不過骷髏膿血,亦破之。佛陀成就菩提,天魔復來,曰當入無餘涅槃,得大解脫,毋庸拯救眾生,佛陀終不允,畢生傳教。此便是賭,連賭四局,皆勝。”天僧微笑。

“這也算賭?”魏枯雪大笑撓頭。

“其一,賭的是權貴;其二,賭的是生死;其三,賭的是色慾;其四,賭的是苦痛。佛陀舍權貴、生命、色慾,而取苦痛,教化眾生,難道不是賭博?我們來到這裡,天下蒼生命懸一線,難道不是賭博?寧可押上自己的命,來賭眾生的安危。”天僧合十再拜,“所以貧僧不怕賭。”

“和尚好機鋒!”魏枯雪拊掌大笑,“但不知有賭膽,可有賭術?”

他食指忽地一立,一道霜氣從指間射出,凝然如淡煙,揮手掃向天僧。

“貧僧修為淺薄,不敢接魏宗主的劍氣。”天僧合十唸佛,緩緩退了一步。

他一退之中彷彿乘煙摩雲,絲毫不帶煙火氣。魏枯雪指間劍氣走空,瞬息再變,翩翩如蝴蝶穿花,再度劃了出去。他舉動之間也看不出殺氣,帶著文人雅客指點山水人物的風流。天僧這一次已經退避不及,眼看劍氣掃到眉心,他眉心忽然微微一凹,劍氣緊貼著面板劃過,天僧眉間凝著一道霜色。

他默然良久,再退一步,合十長拜:“崑崙劍氣,百代之下無虛士。”

魏枯雪也不再進攻,看著自己的指間低笑幾聲:“如意通……好!你師父武功卻不如你,我那時候要和他試手,他對我念了七個月的經,任憑我劍氣如潮,他便如一段只會唸經的木頭。我這輩子遇見過無數對手,只是拿那個老和尚沒辦法。為你這身武功,忘禪重開了‘三界修羅堂’吧?那‘修羅禁’還是他傳承心燈時親手封上的,估計他也想不到這一生還要再打破。”

他仰天嘆息:“造化弄人。”

“師尊畢生不通武功,圓寂時做辭世詩曰:‘耄耋一老衲,無處問長生。窗外天將暮,池上開白蓮。’師尊看自己,不過一個老僧,哪裡敢和崑崙劍宗的主人爭勝。”天僧道。

“窗外天將暮,池上開白蓮……”魏枯雪苦笑,“忘禪大師這詩從來做得雲山霧罩,當日我聽說他精研‘漏盡空’,算得出現在過去未來,於是求他賜一個明白。他答應了,給了我一首詩,說我一生都在這首詩裡,我拿到了興高采烈,可是讀了那麼些年,還是不懂。也不知道是我傻,還是和尚太狡猾。”

“敢問師尊贈給魏宗主的詩是如何的?”

“也不是詩,是首偈子,說‘君有寶劍一枚,久被塵勞關鎖。一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天僧深思片刻,搖頭:“貧僧佛法淺薄,解不出。我師兄弟五人,惟有大師兄大滅得師尊的智慧,能觀想過去未來。”

“大滅禪師?也曾聽過他的名字,可惜無緣相逢。”魏枯雪眉峰一挑,興趣盎然,“若有機會倒要請大滅禪師提點一二。”

“貧僧踏出白馬寺,師兄便圓寂了。”天僧合十唸了一聲佛。

“死了?”魏枯雪皺眉,而後長嘆了一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