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著臉,淚水在臉上流成兩條發光的河流,她的手將道服的裙襬緊緊握作一團,恨不得撕爛了它。她恨這身道服,她恨崑崙派,她恨這些見死不救的畜生
雖然後來,她無所不能的魔尊爹爹將仙草悄悄藏在這裡,誰也不會想到長滿雜草的廢棄苗圃中竟然生有仙草,可本就脆弱的仙草本體卻必須在汲取清氣的同時忍受地氣汙濁的侵蝕。這般苟延殘喘,奶孃的復活根本遙遙無期。
她等了十年。她明明知道奶孃的魂魄就在仙草中,她卻不能再看她一眼,不能再跟她說話,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躺在她懷裡安眠。
這種別離,比死還要痛苦。
“奶孃您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深深好想您,真的好想您”
她擦乾臉上的淚,正對著仙草跪好,哀慼之色隨著淚水消失不見,現在她臉上的,只有堅毅和決絕:“奶孃,深深說過,一定不會放過崑崙八派為首的崑崙派!一定要,讓他們吃到苦頭!現在,有了‘那個人’的幫助,我已經對崑崙派的隱秘瞭如指掌,這次計劃,除了要替奶孃報仇,還要奪回我認定的男人深深在您靈前立誓,若有失敗,則再無顏見泉下父母!”
替奶孃報仇,讓崑崙派從此永遠臣服於魔尊爹爹;
奪回認定的男人,從別的女人身邊
花深深對著瑤階翠羽拜了三拜。她站起身,轉臉去望高空中的月亮,長髮隨風而起,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亮澤。
一切,才不過剛剛開始。
父母的仇,那些無法挽回之事,也許都不再有機會去彌補。可眼前的事情,必須全部都牢牢地,抓在手裡!
156 都是猿糞
“譁。”
涼怎麼涼颼颼的?鳳川動了動腳趾,慢慢睜開眼,模糊的青色人形一下子跳到眼中,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眼皮又不由自主得重重闔上了。
“啊——呃——姆。”鳳川翻了個身,撓了撓大腿,接著開始摸索已經脫離了雙腿的被子。奇怪,被子怎麼不見了,難道是晚上嫌熱踢到床下了麼?
實在懶得起來找,就這樣睡吧。鳳川又翻個身,怎麼睡不著了?如果沒有被子的話渾身上下只有一條褻褲,可是在自己房間裡即便連褻褲都不穿就睡到大天亮也沒關係的吧
鳳川猛然睜開了眼睛。這是什麼感覺?他幾乎全裸的身體好像被一束刺芒似的目光照著,火辣辣得發燙!對了,剛才睜眼的時候好像看到一個人影來著!
“你究竟要睡到什麼時候?”
鳳川側身躺著,只覺有人從背後用冰涼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花深深?怎麼會是她?
鳳川坐起來時已經迅速抓了枕頭擋在身前:“你——幹什麼?”
花深深手中抓著鳳川的被子,雙眼毫不避諱得注視著他大部分都暴露在外的身體,平靜得說道:“苗圃裡那棵瑤階翠羽出了點問題,你去看看。”
為了這點事就可以若無其事得掀男人的被子麼?掀完之後還若無其事沒羞沒臊得直勾勾看了那麼久?現在呢?居然把被子往地上一扔轉身走了?這樣還能算是個人嗎?
花深深後腳剛邁出門檻,鳳川立刻抱著枕頭衝過去“咣噹”合了房門,還好用力適度,沒把這本來就不結實的門拍下來。他一件件穿上衣服,剛剛披好外衣,忽然回想起花深深剛才的話:瑤階翠羽出了問題?那不是她帶來的仙草麼,出了問題為什麼要鳳川去看?難道是圈套?難道她連仙草之靈都能驅使?
不得不防。鳳川來不及繫好上衣衣帶,背了劍,踹門出屋。山風襲來,吹得青衣翻飛如翼。茫茫青草中淹沒著那棵遺世獨立的仙草,它好像只是仙人不小心遺失在此的一枚玉簪,在落地觸碰到凡間泥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無法再回到從前。
沒有陷阱。鳳川使劍撥開及腰的野草,看到了那棵瑤階翠羽。沒有什麼問題,只是
仙草的旁邊有一坨屎。可能是猴子拉的吧。話說這猴子在仙草旁邊唱這麼骯髒猥瑣的一出就不怕遭天譴麼?
怪不得花深深不願意自己處理,而一定要叫蕭鳳川來看。這東西應該不能當肥料反而只會加速仙草的滅亡吧。鳳川轉身走出苗圃,還是儘快找到鏟子把這裡處理乾淨,此刻在仙草體內沉睡的靈,說不定正在做噩夢呢。
“鏟子鏟子昨天還用來著,上哪去了?”鳳川走進雜物房,東找西找卻發現昨天明明靠著牆放好的鏟子竟然躺在地上。怎麼弄的,是被什麼人急匆匆跑過時不小心碰倒的麼?
數丈之外的玉芝園門前。已經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