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去似朝雲無覓處……”洛絮心中一動,將不知誰隨意寫的句子吟出來,望著只剩下楊妙的水潭邊上,竟有些痴了。
卻說雲紫從泠黛水源出發,隱去身形,輕飄飄地浮在草木之上,就在山間遊弋起來。她並不一路往下,只沿著叮咚流水,往上游尋去。不一時,拐過幾道粗大的古藤,她終於發現了掩在叢叢草木下的深坑。這裡,卻是她從九都異塔出來後,所見到的“井”了。
若要覓地清修,怕整個天界,就這不動峰的靈氣最為濃厚。與其胡亂找尋,不若就老實隱在這裡,自在修煉就是。且不動峰乃是督天者的地盤,等閒修士,還真不敢在此作亂。這樣一想,不動峰豈不是再安全不過的清修之地了,哪裡還需要費心去找?
念及此,雲紫縱身而下,又打出連番禁制,將此處仔細地隱藏起來。待一切準備就緒,她盤膝坐下,澄淨心神,將天書喚出,一縷神念就慢慢向天書探去……
…………
修行沒有歲月可言。縱使春紅了桃花,夏綠了芭蕉,秋豔了池水,冬冷了白雪,一春一秋,年華流轉,歲月變換,可沉浸在修行大道中的生靈,卻難得察覺。
這一年,卻是自天宮開啟後,不動峰春去秋來的第十個年頭。不過在萬里不動峰上,季節的明顯變化,也至多出現在山腰以下。至於再高的地方,卻是終年皚皚白雪,而最高的峰頂,卻有溫暖如春,這些,卻大抵屬於大神通者的通天造化,實難以常識猜想了。
這日正是夏日最為酷暑的時令。傍晚,天上黑壓壓的一片,隱隱有風雷聲起。山雨欲來風滿樓,天地間沉悶地厲害,似乎一場大風雨,在所難免。天上堆滿了黑色雲層,一層壓著一層,彷彿直要壓到人心上,再也喘不過氣才好。
少頃,隨著一聲沉悶的“哧啦——”轟鳴,雷聲四起,電光急閃,豆大的雨滴,卻是終於落了下來。風吹的愈發厲害,無數草木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發出嗚咽的聲響。不動峰山腳下的覆嘉城中,家家戶戶點了燈火,城民緊緊關了房門,看著不時映在窗戶上的電光,心中居然生出了些惴惴。
……這樣的天氣,是要發生些什麼事吧?
郊外靠近山腳的一家宅子,佔地廣闊,有傭人丫鬟上百,十足是個富家員外。此時風雨大作,僕人們都自去睡了,主人猶自藉著燈火,伏案寫著什麼。卻聽窗外驟然響起“哐當”一聲,狂風大作,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大風吹開了窗戶,豆大的雨點呼嘯著湧進房內。
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一吹,燈火幾乎就要熄滅,房內暗了暗,主人卻一招手,風聲雨聲居然一時消了。屋內光明大作,只是原本只有他一人的書房,卻突然多了五個身影來。
“屬下覆嘉城守備林奮,見過小樓公子,玉茗公子,溫怡公主——”主人林奮是個中年書生,不疾不徐地向五人拱了拱手。只是說到此處,他卻頓了頓,稍稍遲疑後,接著道,“……姝雅公主。”他溫和的笑笑,對站在林姝雅身後的孟無歡投去歉意的一瞥。
“哼。”站在最中間的秀麗女子冷哼一聲,也不理會林奮,自找了位置坐下。倒是林小樓溫言道,“辛苦守備大人了。我尚是第一次領教覆嘉城的天氣,委實沒料到竟會這樣惡劣。守備大人在這裡一呆就是百年,實在是受累了。”
“小樓公子哪裡的話……”林奮接著話,婉言請五個年輕修士在屋內坐了。林小樓自是和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孟無歡和林姝雅一直安靜,坐在最邊上,也不插言。被林奮稱作是溫怡公主的女子神色倨傲,還隱隱帶了些不耐煩,只是一直壓著,沒有多言。倒是那被稱作玉茗公子的青年,與溫怡長的有幾分相似,輪廓深陷,雖不說話,卻一直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少頃,外面的雨愈發的大了。林奮稍一猶豫,便勸道,“小樓公子,今日天氣委實不好。不若待明日雨消風散,再行進山,也不遲罷?這般風大雨大,若冒犯了將軍的靈冢,也不太好……”
“什麼冒犯不冒犯的。多等一天,就多一天麻煩”溫怡卻插了句嘴,顯見是忍的久了,語氣出乎意料地暴躁。她冷冷地瞥了一眼林姝雅,口中道,“可真真是好笑的很。有的人當年若徑自帶回去,今天也不用這麼麻煩,還談什麼冒犯不冒犯——”
“——溫怡。”玉茗公子卻是一瞪眼,止住了她的話。
“我又怎麼了?有人做得,就還不讓人說了?”溫怡憤而起身,開啟房門就要出去。只聽“嘩啦啦”的雨聲在眾人耳中變大起來,溫怡的身子卻一下子僵在那裡,望著門外,口中發出短促的驚疑聲,“——啊”